第9章
我点了点头,第二日下学后,便去了夫子的书房。
8
贺夫子见是我,眉头又皱了几分。
「何事?」
我鼓起勇气将昨日那包糕饼奉上,而后屈膝跪下:「学生尚未启蒙,听不懂夫子讲课,还望夫子能指点一二。」
黑漆石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可我不敢表现分毫。
贺夫子挑眉:「既未曾启蒙便先去启蒙,我这儿是书院,不是私塾。」
「学生家中贫困,实在拿不出额外启蒙的钱财。」
「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你是因何要念书?」
贺夫子冷哼一声,声音寒冰一般的刺骨。
我楞了一瞬,竟是答不出来。
我究竟是因何要念书?
贺夫子将手中的茶盏丢回案桌上,泅出一小片暗影。
「我这书院虽不大,但来此读书的,或是为了科举仕途,或是为了读书明理,必然都有自己的目的。自你之前书院不是未曾招收过女学生,可她们都是略识得几个字后便退了学。」
「我且告诉你,我这里只教四书五经,古言策论,不教妇德之守驭夫之道,你若是也同她们一般,趁着三日试学期还未过,早早找那账房退了束脩另拜山门才是。」
一番话听罢,我才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时,夫子会那般说。
我不再犹豫,俯首又磕了个头。
「学生念书不为嫁人。」
「那是为何?」
我想起李秀珠扇我的那个巴掌,想起阿奶盛的半碗粟饭,亦想起我爹那双永远粗糙的大手。
一字一句道:「为己为利,为家人,也为前程。」
贺夫子未曾想到我会如此答,微微一滞。
下一瞬拿起那包糕饼,将白胡子扒拉开往嘴里送了一块。
含糊道:「还算聪明。」
就这样,贺夫子彻底认了我这个学生。
每日里我照常像其他人一般听课,下学后他在单独为我启蒙半个时辰。
就这样学了一个月,上课时我已然能勉强跟上进度。
陆家姑娘陆含贞惊诧不已:「怎的不过一个月,你就一日千里了?」
我只抿唇笑,不敢告诉她实情。
毕竟贺夫子收了我爹一副黄花梨木床,若是真论起来,这应当算是贿赂师长吧?
9
冬去春来,夏至秋败。
我在云蒙书院念书的第六个年头,已然从垫底的拖油瓶变成了书院的魁首。
六年前我大字不识,如今便是在课堂上,也敢斗胆与贺夫子论上一论了。
那个六年前泼了我饭菜的纨绔子孟寻如今也成了我的小跟班,每日巴巴的跟在我身后,央着我同他讲策论。
若不是为了每日不落的食盒,我当真是不愿搭理他。
不久之后便是院试乡试,贺夫子属意我下场抖一抖文墨,看能不能捞回个秀才。
我心中忐忑,原本想与有贞商议一番。
却不曾想,她告假三日后便再未来过书院。
无法,我只能寻去了通判府。
门房的小厮通传了好一阵,才终于来了个丫鬟将我请进去。
这是我头一次进陆府,也是我头一次见这样大的宅子。
里头布景雅致,回廊曲折,连廊下悬挂的红穗子都精巧无比。
陆含贞的院子在最东边。
我刚进门,她瞧见我,脸色发白:「香枝,你怎么来了?」
「贺夫子说起今年院试,我想下场一试,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同去?」
陆含贞扯出一抹笑:「你苦学这些年,的确该试一试,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