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这里的水龙头太响，像纺织厂的机器。"

    那天晚上，母子俩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王富财发现母亲把钻戒换成了一台二手纺车，木轮上还刻着暴龙的简笔画。

    "你爸以前总说，纺车比计算器有温度。"

    刘兰芳摇着纺车，棉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其实啊，人这一辈子，就像这线团，绕得再复杂，总要有个头。"

    三年后，王富财在硅谷的实验室里调试量子计算机。助手递来最新财报，他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二进制代码，突然想起母亲纺车上的棉线。

    "暂停项目。"

    他扯下领带，"我要回上海。"

    当王富财推开老房子的木门时，看见母亲正坐在摇椅上，脚边放着他初中时的数学草稿本。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勾勒出暴龙的轮廓。

    "回来了？"

    刘兰芳按下播放键，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梁祝》的旋律。王富财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枚青铜戒指，戒圈内侧刻着

    "暴龙爪"

    三个字。

    "妈，我想通了。"

    他蹲在摇椅旁，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真正的财富不是数字，是..."

    "是恐龙牙齿的数量？"

    刘兰芳笑着打断他，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小时候总说，暴龙有

    3+5

    颗牙。"

    窗外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某个小男孩举着恐龙造型的糖画跑过。王富财突然起身，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檀木盒。

    "这是给您的新礼物。"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用

    3D

    打印技术复原的暴龙化石模型，每颗牙齿都能活动。

    刘兰芳摸着冰冷的树脂化石，突然哽咽起来。她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夜，儿子把恐龙模型藏在书包底层，而她悄悄把撕碎的数学题贴成了暴龙的鳞片。

    "富财，"

    她抹去眼泪，"你知道为什么恐龙灭绝了吗？"

    王富财愣住了。

    "因为它们忘了怎么生长。"

    刘兰芳把化石放在窗台上，"就像这栋老房子，墙缝里的野草才是真正的强者。"

    月光爬上窗台，暴龙化石的影子投在剥落的墙面上。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

    那是

    2015

    年的家长会，王富财在恐龙涂鸦旁写下的算式：3+5=8，旁边画着八颗亮晶晶的牙齿。

    ......

    鎏金请柬躺在刘兰芳的缝纫机上，烫金字体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她用沾着靛蓝染料的手指捏起卡片，"浦江之巅旋转餐厅"

    几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窗外传来收废品三轮车的叮当声，与卡片上

    "黑松露鹅肝""

    勃艮第红酒

    "

    的字样形成荒诞的二重奏。

    "妈，这是我新谈的项目庆功宴。"

    王富财的声音从视频通话里传来，他身后是硅谷某科技公司的玻璃幕墙，"您一定要来，我包了整个餐厅。"

    刘兰芳望着屏幕里西装革履的儿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暴雨中追着她跑的少年。那时他攥着不及格的数学卷子，校服口袋里还装着偷摘的槐花。

    "我这双手，"

    她举起布满老茧的手掌，"怕是连刀叉都拿不稳。"

    旋转餐厅的水晶吊灯把刘兰芳的影子切成碎片。她穿着王富财买的香奈儿套装，膝盖上的餐巾纸被捏成皱巴巴的一团。眼前的分子料理像外星生物，液氮蒸腾中，服务员正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