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恨,恨寒州于我,竟然只是裴淮和太子为了夺嫡假意做的一场戏,而我被迫入了局,成了汲养裴淮的养料。
他们用贤妇的名声框住我,要我和裴淮举案齐眉,要我把所有的苦磨碎了咬牙咽下去,去写就裴淮浪子回头的佳话。
何其可笑。
往事重重,至今心中还有余恨,想到那张破婚书已经被我彻底撕碎了,这才心安。
船儿啊船儿,再快些罢,快些送我到北地,把我破烂的前生都忘干净吧!
2
「快些,再快一些。」
裴淮从渡口出来,恨不得飞回家。
心里想着沈明善,一抬眼,仿佛就真的看到了沈明善的影子。
他叫了一声,那位与明善身形相似的女郎却连头都没回。
也是,裴淮心想,明善此时,应当在裴府等着见自己呢,又怎会登上北上的船。
上辈子,他不喜婚约的束缚,也厌恶明善是攀附权贵的女子,故意在明善登门的这天出门远行。
母亲平日里最是不好相与,又向来不喜祖父为自己定下的这门娃娃亲,也不知明善有没有受委屈。
他要快一些,告诉明善,有他在,她不必害怕。
纵然往后前路难行,他也会护着她的。
裴淮想着,将渡口那抹相似的身影抛在脑后。
他真的很想明善。
明善被母亲为难后,会不会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应当是会的吧,他早些年放浪形骸,每次把明善气狠了,她就睁着红红的眼睛,盈着泪看着自己。
他只看一眼就心软了,可又落不下面子去哄。
好在明善每次都能很快把自己哄好,不用耗费他丝毫的心力。
然后,哄好自己的明善会替他操持庶物,也愿意陪着他吃苦。
他被贬谪离京的那段岁月,寒冬腊月,明善为他洗衣裳洗得手都生了冻疮,吃的是野菜,穿的是麻衣,他可心疼了。
日子那么苦,那些时日,他写下的诗文都有明善的影子。
也是在那段艰苦的岁月,裴淮才确定,明善不是为了攀附才嫁他的,明善,应当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不然,她怎么会一直陪着自己呢?
想到明善,裴淮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到了家门口,他理了理衣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踏进门。
重回少年时,他会让自己少走很多很多的弯路,也会弥补他与明善过往的诸多遗憾。
明善见到归来的自己,应当也会惊喜吧。
裴淮才回府,就径直去了裴夫人的院子里。
可是他看了又看,等了又等,裴夫人没有提起明善,府里也没有明善的影子。
「母亲,明……沈家六姑娘呢?」
喝到第三盏茶,裴淮终于忍不住,向裴夫人问出了声。
提到沈明善,裴夫人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
「她啊,还算是个识相的丫头,自己退了婚走了。」
「走了?!」
裴淮一下站起来,想到渡口的那道身影,脸疏忽间就失了血色。
3
上辈子,我曾路过北地。
饮过这里的屠苏酒,也随精壮的妇人一起下河摸过鱼。
我记得,如今是永贞十六年,那位后来与裴淮齐名的君子,会在今年上任北仓郡守。
此后数年,他会兴水利,通商域外,让原本寒瘠的北仓郡俨然繁华似另一个上京城。
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和陈伯在城中租了一家小院。
陪着裴淮贬流时,我曾在酒楼里帮过工,偷偷学了酿酒,我知道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