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季苍兰希望他们能长久且幸福地在一起。
幸福是尤为重要的,一旦组成一个家庭,季苍兰变更加渴望让家里的每一个成员感到开心。
但孕后期就瞒不住了,他只能尽力比闻炀更晚地睡过去,有好几次都被闻炀看到他为了维持清醒,把大腿上掐出的红痕。
但闻炀还是选择了没有戳破。
季苍兰坚持的那些东西不可能彻底为他改变,但他在很努力地选择在两者间维持一个平衡。
然而,让这个天平处于水平线的代价往往是牺牲自己。
闻炀觉得他状态不太对,便在孕检时问了医生。
医生猜测季苍兰或许有些孕期抑郁的倾向,结合他曾经的经历和自杀史,很可能会在这种脆弱的时候记忆温故曾经的痛苦。
而这些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抉择与痛苦,闻炀无法彻底依靠自己解决,只能用外界的努力去让季苍兰获得短暂的开心。
哪怕只有一秒的开心,也比十秒的痛苦要好得多。
闻炀坐在季苍兰身边,又陪着他睡了半个小时,等季苍兰不再说梦话之后再次起身把那些买来的小灯条全部挂在了玻璃窗和天花板上,随手关了落地灯,掀开被子抱着季苍兰睡了过去。
*
大概是在凌晨的时候,季苍兰被推了推肩膀,慢悠悠地醒来了。
他半眯了眼睛,望了眼还昏沉的天色,往闻炀炙热的怀抱里缩了缩,哑声问:“几点了?”
“四点半。”闻炀揽着他,动了脖颈,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才说:“不起来看吗?下雪了。”
“真的?!”
季苍兰立刻从沙发上撑起上身,毛绒毯子从肩膀滑落,露出布满红痕的胸膛,他的乳尖肿起来了,圈着的牙印变得更深。
但他顾不上去管,眺望着玻璃窗外。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但头顶还处在漆黑与沉蓝的交界线,只能看到有一点点的白色结晶从天空中飘飘然旋落下来。
外面的气温有零下,但屋里是恒温的26度。
有了玻璃窗的阻隔,把他保护在冰冷的天地中,却又能把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
季苍兰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新奇的表情,一般只有在季涵这种小朋友脸上才能看到的神情。
闻炀跟着他坐起来,用自己的胳膊碰了碰他的肩膀,说了两个字:“抬头。”
季苍兰没有一丝怀疑地露出细小的喉结,仰头望了上去。
“咔哒”一声,打开某个开关的响动。
上方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顶,在那一刻倏地亮起来,玻璃窗上白起了错落贴合的雪花灯,随着变动的光影一片又一片滑动,仿佛真的落下来一样。
把季苍兰笼罩在雪光里,他安静地坐着,像个洁白的天使。
这时候雪下大了一些,鹅毛似的,堆积在玻璃天花板上,如梦似幻的,不太真实。
雪是真实的,冰冷的温度让人切身地感觉到它的到来,不真实的是其他一些东西。
例如平稳的生活,又例如,闻炀。
“你真的在这里吗?”
“怎么哭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落了字尾,两个人的表情都一顿。
“我在。”
“因为你在这里。”
他们又几乎是一同回答了彼此的问题。
季苍兰扭头,吻在他嘴唇上,低声说:“如果早上有积雪,我们就一起去做snow
angel。”
闻炀应了声好。
在他们无从抵达的西伯利亚平原深处,雪悄无声息地落下,一头矫健地狼朝孤单形影的狼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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