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是赵觉,于是只穿着中衣就走过去开门。
微明天光从窗外投进走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显得柔和模糊,色泽清淡。
只有萧璟是清楚的。
他胸口不住起伏,像晏钧梦里那样眉眼柔软,唇瓣淡红,一瞬不瞬地看着晏钧,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而后,像一只无措的飞蛾,仓促投进了他的怀里。
晏钧简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伸手接住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长策哥哥,我知道不该私自出宫,”萧璟揪着他的衣服,声音也在发抖,“但是……”
他紧紧抓住晏钧,又惶然地抬起头看他,“别走好不好?求你。”
“我不是递了奏疏吗?”
晏钧一头雾水,摸到他满背的汗连外衣都沁湿了,忍不住皱起眉,“你骑马来的?虎贲卫呢?”
“我怕晚了追不上你,”萧璟轻声,剧烈的体力消耗让他喘得厉害,到现在也不能平复,只得咬着下唇不显得过于狼狈,停了一会又挤出几个字,“反正到了这里也有虎贲卫……”
那就是一个人都没带,晏钧简直要被他的胆大包天气死,可看到他湿漉漉的黑发,努力忍着的喘息,却又像什么梗在喉咙里,一口一口,咽下去的都是心疼。
一个连宫城都没怎么出过的人,银钱从不沾手,没人教过他认路,没人教过他怎么应对各种危险,就敢孤身跑出宫门,急驰整夜,只为了来找他。
怎么会有这种笨蛋。
他摸了摸萧璟的额头,声音也跟着哑了,“我真要走,你过来有什么用?能拦得住我吗?”
“我知道,你不一定会跟我走。”萧璟说。
“所以?”
“所以我想问问你,”萧璟望着他,“长策哥哥,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晏钧想,回去?
虽然知道这是萧璟的误会,可这个问题摆在他面前,却仿佛真的看到了离开的岔路。
路口那头是无边旷野,阔达天地,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不用再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宫城里,勾心斗角,挣扎至死。
只要他放下萧璟。
从来坚定的人终于犹豫。晏钧怀中抱着他舍不下的珍宝,却忍着,强迫自己说出最理智的答案,
“……我不愿意。”
萧璟含着泪的眼瞳微微一弯,像不意外,两颗泪珠滚到唇边,忽然笑了。
“不回去也没关系,”
他努力忍着眼泪,继续向晏钧微笑着,“那我跟你走好不好?”
他像个很穷很穷,一无所有的农夫,对着好心施舍的仙子,只敢提一个愿望。
哪怕这个愿望会让他失去得更多。
“扶云台那件事……对不起,”
他真的很怕被晏钧推开,于是抱着他的手滑下去,小心翼翼地牵住男人的袖角,“留下你,借你的名义更换朝中势力,我知道这样很卑劣,我知道你都猜到了,你很生气……不会再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对不起,长策哥哥,我……”
他哽咽着没法再说下去,肩膀一颤一颤,手指眼看就要脱力松开。
晏钧反手,紧紧握住了他将要滑脱的指尖。
“……好了,别在外面。”
他的声音也不稳,掌心湿凉,拉着萧璟进了房间,让他坐在床边,伸手想要替他换下汗湿的衣衫。
可他的手抖得厉害,领口一个小小的袢钮,硬是滑脱了好几次才能解开。
萧璟是非常不善于运动的那种人,跟臣子们斗智,批复那些一句话能隐晦地绕上八个弯的奏折,他得心应手;但若论骑射,别说比萧頫,就是比晏钧都差得远——他顶多只能在围猎的时候射一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