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广陵道,“其实我一直同阿璟说,应该先除掉魏自秋,但不知道是不是顾忌朝中党羽……总之是没做。”
陈年往事一旦翻出来,就是扑鼻的腐朽霉气,两个人都被这气味压得没再说话,静默里,萧頫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再怎么说他们俩互生情意……”
萧广陵呛了一下,“情意?什么情意?”
萧頫:“……男女之情的那种。”
萧广陵:“……”
瞠目结舌之后,他撑住额头,“疯了疯了,我这就去把阿璟抓回来,再把晏钧弄死……”
萧頫浓密的睫毛一颤,他看着萧广陵起身换衣裳的背影,手指捏住杯沿,“那要是我有一天……”
“你想都别想,老子敲断你的腿,”
萧广陵低头扣牛皮护臂,嘴倒是不闲着,“好好的姑娘不喜欢,搞这些歪门邪道……我去趟宁安,你把宫里稳住了,千万别出岔子。”
萧頫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他说,“打断腿我还是要做呢?”
萧广陵忙着叫人,话往后面放,“三条腿都给你打断!就当我养了个姑娘,赶紧滚——我可跟你说好了,别掺合他们的事,过两年咱爷俩还要回定州呢。”
他说着迈开长腿,利落地推门出去了,开门的瞬间日光投进来,照得萧頫一时眼花,伸手用手背挡住眼睛。
“要真是个姑娘就好了。”
少年嘟囔着,垂下眼睛,将那杯酒握在手里,到最后也没喝。
*
萧璟跪了多久,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房间里的滴漏一声声敲下,他不想去数,也没有余力去在意。
只是犟着不肯走,又有什么用呢?
萧璟的视线向下,那两颗羊脂玉坠子被他捡在手心里,已经暖得温热。
他送给过晏钧很多东西,这两颗坠子也是,那年他拿了盒子兴冲冲地跑到晏钧府上,从书房的圆窗处看进去,对方正临案看奏疏,还没发现他的到来。
萧璟于是没有喊他,他打开盒子,拿出一颗玉石,轻轻一掷砸中晏钧的腿,雪白的小东西跳了一下,很快顺着衣料滑到地上。
“长策哥哥!”
看到对方吃了一惊的神情,萧璟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翻进窗户,钻进他的怀抱里,“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嘛。”
晏钧抱着他,也不生气,侧过身子捡起地毯上的玉石,萧璟顺手就抢过来,迎着光高高举着,“你看,是不是色若脂白,触手温润?我想让人雕了送你,又不知道雕什么。”
“这样就很好,”晏钧怕他四处乱动把奏疏打乱,干脆放下笔,把人抱稳,温声道,“可以做扇坠或者腰佩,照棠喜欢什么?”
“唔……做宫绦坠子吧!”
他好像是这么回答的。但那不过就是个平平常常的下午,他送给晏钧不起眼的小东西,在当时的萧璟看来,根本不值得被记住。
如果他不曾摔坏那只金座钟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看见爹爹的信。
这样,只有到了刀悬于颈的那一刻,他才会觉得伤心害怕,而不是整整三年夜不能寐,每每披衣坐起,他望着空荡荡的昭泉宫,总是会推想,当年爹爹是怎么度过这些夜晚的?
看着身边那个美人,他的皇后,他不得不娶的贵女,两个锦衣华服的傀儡明明彼此厌恶,却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他也会觉得无法安眠吧,才会写出字字带血的信,恨意与不甘力透纸背,可他又如此温懦,不能作为,只敢恳求自己的儿子去解决这场僵局。
萧璟也觉得自己的将来一眼望得见,他会是另一个萧定衡,区别无非是娶的女子姓王还是姓谢,柔顺还是活泼。他太年轻了,是被严密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