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云川浓神智也有些癫狂,他根本没听见萧璟的话,混乱地求了一阵,见对方无动于衷,忽的抬起头,看着天子,看他身上的布衣,和不曾折损的矜贵气度。
“我错了,我错了……”
他张开嘴大笑起来,“陛下也落难了是不是?是不是中书令?哈哈哈……早就说中书令狼子野心……陛下,你救我出去,我就带你出山怎么样?”
他见萧璟不曾答言,声音越发尖利,“不然叫了人来,我们就只有一起死啦……”
他余下的笑声被迫卡在了喉咙里,萧璟一下踹在乐工脸上,继而上前抬脚踩住他的咽喉,云川浓呛咳起来,脸上涨的通红。
“死是要死的,”萧璟垂目看他,瞳眸泠泠含光,“不过说一起,你还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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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云川浓是半年前入宫的,他出身梨园司,此前五年都没有出过坊司的大门,身世清白可溯,抚琴技艺也绝不是冒名顶替能够做出来的。
萧璟靴尖后撤,“梨园司有人收买你,是谁?”
云川浓咳出了眼泪,捂着喉咙喘气,“陛下……不会……识得的……”
“你已是弃子一枚,不会还想着能善终吧?”
萧璟眼瞳下睨,“好好回答,我让你死的体面些。”
乐工抬起脸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果真说出一个名字,是一名教习,已在上京呆了十余年之久,“等我们备选入宫之后……他会来找我们……将见到的事无巨细都写在纸上,藏在琴板内,再以修琴的理由送出宫去……”
他断断续续说着,迫不及待向萧璟一伸手,“陛下,我说完了……”
“你送出去过多少消息?”萧璟任他扯着自己的袍角。
“一个字……十个铜板……奴才已经攒了三百贯啦……三十万个铜板,陛下自己算算……“
云川浓喃喃说着,蓬乱头发下双眼无神地看向小窗,“可惜奴才不识得中书令,吃了亏……不然……用不了半年,还能再攒三十万……”
“你没想过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才落得这般田地吗?”萧璟忽然开口,慢条斯理,“三百贯铜钱……我赏你的有多少?蠢货。”
云川浓不说话了,他精神本就有些混乱,两句话说得又哭了起来,“奴才后悔啊……求陛下救奴才……”
狭窗投进天光,房子里满是脏乱的尘灰,萧璟抚上腰间革带,从铜带扣下取出一颗小珠,色若丹砂,鲜红欲滴。
他抬手,把那东西扔到云川浓面前。
云川浓忙不迭松开他的衣角,将小珠从地上捡起来,磕头谢恩,哆嗦着手塞进嘴里,慌忙咽下。
异常的血色很快爬上他的脸,乐工似哭似笑,看着萧璟,“陛下……那天……我就不该出上京……合该死在宫里,好过受这些罪……”
萧璟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现在也不晚。”
“……”云川浓不能回答他了,他瞪大了血丝遍布的眼,呛咳一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大量的污血从口里涌出来,汇成小溪,一路蜿蜒,流到萧璟的脚下。
天子站了很久,站到室内再无第二个人的声息,靴底满是血迹,才转身,曳出一地猩红。
*
中年人就像是专来给晏钧改善生活的,上次来带了笔墨纸砚,这次又换了被褥帐帘,仿佛打定了随晏钧散心,想住多久住多久。
晏钧不耐烦和他绕圈子,只问,“老师呢?”
“老太傅身体……”
中年人习惯性想打哈哈,看了一眼晏钧,又咽下去了,老老实实回答,“老太傅有事缠身,三日后再来。”
晏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