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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到这样的诘问,咬着嘴唇,“他还能说能思考,若让他继续活着,后患无穷。”

    “那个虎贲卫呢?”

    “他……”萧璟无法回答。

    “他若不死,林如稷就不能被迫去职,御史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窝里斗,乱得顾不上参劾你调动官员,”晏钧一字一句,“我也不会被百官忌惮,自然也谈不上后来的事……”

    萧璟垂着脸,仿佛对晏钧的诘问无言以对,眼泪断了线一样坠在手腕上,剔透的水珠淌过皮肤,留下一道湿痕。

    “我没有办法……”他喃喃地,肩膀微微颤动,“我需要门生,需要自己的桩子……我,我安抚他的家人了,我……我没有办法……”

    他又说了一遍,余声只有呜咽,晏钧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天子,他细白的脖颈上沁着细汗,看起来一摧即折。

    “照棠……你只做了一件错事,”晏钧缓缓地说,“为什么不肯信我?”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他剩下的话咬在唇齿间,没有问,他比萧璟更清楚,这不是彼此的问题,从一开始,他们就站错了位置。

    萧璟忽然说,“请先生责罚。”

    他跪直了,一双手掌奉在晏钧膝头,眼中尤带湿濛,又显得很亮,“学生有错,学生不该猜忌先生,更不该忘记人命贵重……沙场搏命,那是不得已,可若是死于阴谋算计,是做君王的不是。”

    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就像自己说的,没有办法。

    虎狼环饲,要怎么去做明君?

    但现在,他没有那么孤独了。萧璟望着自己的双手,觉得很安心,所以微微显出一点笑痕,“请先生……责罚。”

    晏钧执着细枝,“不疼了?”

    “疼的,”萧璟说着,却摇摇头,“先生是在教我,该受着。”

    晏钧存着训诫他的心,也不打算手软,“那就老规矩,三十下,自己计数。”

    枝条柔韧,摘掉的叶梗处还有星星点点的嫩绿树芯,抽在掌心里是疼的,可随后麻痒丝丝缕缕的漫上来,萧璟竭力压抑着,还是忍不住掉着眼泪,

    “三……唔啊!”

    “……四……”

    手心很快就殷红一片,红痕交叠,那一小块地方已不知道重复挨了多少下,萧璟另一只没有受罚的手抬起,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声音发颤,

    “十八……”

    他只是哭,哪怕报数也努力不让声音漏出来,手背擦得湿漉漉,就用袖角,蹭得脸颊晕红,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二十……”

    晏钧捏着枝条的手发紧,萧璟要是哭叫求饶,像先前那样顶嘴,他尚且狠得下心,可他这么乖顺,乖得让人心头发软,想抱起来好好哄一哄。

    “还有十下。”

    到底还是冷着声音打下去,教导君王,他没有饶恕的道理,只是抽下去的时候不自觉放轻了力道。打完三十下,萧璟的左手掌心红得不成样子,指根微肿,天子已经忘了要压抑这回事,小声地抽泣着。

    晏钧放下手里的枝条,俯身拉他起来,萧璟膝盖也疼,抽噎着用手腕搂着他的脖颈,可怜巴巴地,

    “我走不动。”

    责罚一完,他就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晏钧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心头早就被眼泪泡软了,抱他坐到床榻上,掀起裤腿瞧了瞧,倒也看不出红来,“歇一会就好了。”

    萧璟双手放在身前,“疼,揉揉。”

    晏钧瞥他,“我怎么觉得打完一顿,你还更来劲了。”

    明明那夜之后,小皇帝一直失魂落魄的,连话都少说。

    萧璟小声回嘴,“你前几日也不大理我。”

    晏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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