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陛下或许有促成的意思,我已设法拒了。”
“父亲知晓,罚我跪了两日一夜的祠堂。”
青年郎君的语气轻描淡写?,似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疾不徐将外衫完全脱下,“真要去沐浴了,还想跟着伺候不成?”
馥梨踮了踮脚,手掌抚上他肩后,中衣不干爽,甚至还凉凉的,顺着肩线去摸手臂和手指,陆执方的指尖也凉。她想到?了他们去地牢看?闻人语后,陆执方那一身的冷汗。
两日一夜,跪的不是祠堂。
“世子?爷快些去沐浴吧,别着凉了。”
馥梨很快让开了门的位置。
小净室里,一灯如豆。
浴桶热水冒着袅袅白烟,飘着辟秽去寒的艾叶。陆执方整个人浸泡进去,热水暖融融,将地下室陈旧腐朽的气息都洗刷了干净。
他像是重归人间。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来替他沐发的南雁。
陆执方放松地靠着浴桶边缘,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柔柔地取下了他的发冠,解开他缠绕的发髻,慢慢疏通。陆执方一愣,南雁动作?也轻,但没有这般细致。
他修长的颈脖往后仰,对上了馥梨的脸。
“怎么进来的?”
“我同南雁说,我要进来,他就走了。”
整个静思阁都以为,她已是世子?枕边人。
馥梨把他脑袋推回去,发髻解完,通顺完,再用木瓢勺起一勺温水,从发尾开始淋,徐徐浸没到?发顶,很小心地,擦拭去从他眉骨滑落到?脸颊的水珠。
热水淹没到?陆执方胸口,雾气和艾叶掩盖,馥梨只看?到?了他的锁骨和肩膀,覆盖着薄薄的肌理。
她移开了视线,用香胰子?给他净发。
陆执方湿漉漉的手从水里伸出来,精准地绕到?脑后,扼住了她的。浸泡在热水里的手指,灼烫温热。
“不必做这些。”
“就像世子?爷说的,做了,我心里好受。”
“愧疚之人才需要好受,你不需要。”
陆执方强硬地攥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将她掌心那块香胰子?取出,一下子?丢到?浴桶里。香胰子?落入水中,落入她绝不可能伸手去捞的深处。
馥梨手指在他面前蜷缩起来。
陆执方将她掌心贴在脸侧,摩挲了一下。
他疲惫依旧,温柔依旧。
“馥梨,或者迟霓,要怎么称呼?”
“是我陆执方想要你,是我想娶你,有些代价,理应由我来付。”
馥梨听得?默然,想起的是见胥垣和沈霜月那日。
其实,沈霜月不止问了她同陆执方的关系,还颇不赞成地提醒过她——“你同九陵身份悬殊太大,即便他有心为你谋划,流言蜚语难免会?落到?你头上。我多管闲事,不是想拆散你俩,是以过来人身份提醒,此?事最难不是门第偏见,不是诛心谣言,是只有一人在坚持。你若没做好准备,趁早回绝了九陵。”
她想过了的,陆执方何?时放弃,她何?时放弃。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不想只有陆执方一个人在憧憬和坚持。
馥梨另一只手,从陆执方的左肩上伸过去,扣住自?己的手腕,从身后俯下,松松环住了他。
“世子?爷可以叫馥梨,我入府是高扬管事安排的,他让识字的丫鬟从名册上自?己选名字。我母亲姓馥,我本名迟霓,小时候学说话?,口齿不清,经常把自?己名字念成‘吃梨’,爹娘就喊我小梨儿。”
“世子?爷也可以,喊我小梨儿。”
柔嫩的脸颊贴着他的,轻轻柔柔的说话?声音透过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