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和顾瑾珩大婚后的某一日。
先端定侯夫人把裴奈叫到她院子里去,想要在裴奈面前立立威信,便拿了女子的德行素养说事,对她一顿训斥。
数落她过于张扬跋扈,毫无仪态,给顾家丢了颜面。
她甩下那些话,随即让人去书房取了一本《女诫》,要求裴奈逐段背会,做不到循常习故、规行矩步,就不配为端定侯府的女眷,倒不如早点让顾瑾珩休弃了去,也省的丢了端定侯府的脸。
裴奈当时也气啊,吓唬谁呢?
御赐的婚事,你又不是顾瑾珩亲娘,你说休就休吗?
她恨不能把那书甩到先端定侯夫人脸上,也是看在顾瑾珩的面子上,忍了又忍才只是摔门走开了。
直气的先端定侯夫人一揽桌子,把东西全部砸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贵妇的形象,指着裴奈离开的方向,怒目圆睁道:“真是目无尊长!这就是裴家的教养?!我倒要派人去问问郭旻和你母亲,他们就教出这么一个好女儿?!看看你们裴家唯一的血脉,你们裴家也就这样了!不知礼义廉耻、长幼尊卑,连我这个端定侯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你真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裴家后人吗?!”
在裴奈看来,摔门虽然态度恶劣了一些,但没有打起来已经算她给了这侯府很大的面子了。
可她的做法却扰了顾瑾珩的计划。
顾瑾珩晚上回来,脸上带着不悦,用手语不解地质问她:“她名义上是咱们的母亲,我不是说过吗?现在时机未到,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你冲撞她做什么?”
第七章
明月楼
裴奈坐不住了,起身道:“不是我故意冲撞她啊,这分明是她刻意找事,她明知道我的性子,知道我厌恶俗世对女子的各种规矩,还让我背《女诫》。”
顾瑾珩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用手势表示道:“可正经未出阁的女子都是熟读过《女诫》的,读了总归不是坏事。”
“你这般的意思,倒是我的问题了?”彼时裴奈只讥笑道。
......顾瑾珩已是不想理会她,拂袖转身离去。
那晚,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分房睡,也是大婚几年内,除却离别以外,唯一的一次。
感情这种东西,先服软的人,永远是投入感情最深的人。
她的尊严在顾瑾珩面前永远像是见不得光,拿不出手。
第二日,终究是裴奈耐不住性子,“你莫气了,我开始读《女诫》了,要吗实在不行,我给她道个歉?”
她极少有过,那样的低声下气,只是为了哄他开心。
裴奈明知《女诫》有着对女子一重又一重的桎梏,却还是为了顾瑾珩耐着性子读了下去,只是希望他能更喜欢她一点。
在当时的端定侯府,她一点点收敛起自己野马脱缰似的性情,一点点展现给外人她温婉的那一面。
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爵位之争前夕,先端定侯夫人病逝。
而裴奈却知道,那只是对外宣称的罢了,实则是被抓到与外人私通,铁证如山。
先端定公怒不可遏,派人秘密将其沉了塘。
先端定侯夫人崇尚《女诫》的观念,却最终间接因《女诫》累世经年对世人的影响而惨死。
至于先端定侯夫人的罪名到底真实与否,裴奈却是不知的。
只是每想到这里,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向顾瑾珩看去,因为在背《女诫》那件事情过后,顾瑾珩曾经告诉过她,他会给她一个答复。
裴奈也终于明白了,答复的内容是什么。
但裴奈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世族间的诸事云谲波诡,数不胜数的人躺死在权力的脚下,是是非非有什么可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