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男人?噢,那个男人。是啊。我也不知道。他问我有没有一张地图。我猜是迷了路。”
我们继续驾车向前行驶。我说道:
听着!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疯了,眼下我并不在意;不过那个人整天一直跟在我们后边,他的汽车昨儿也停在那家汽车旅馆里,我认为他是一个警察。你非常清楚如果警察发现了我们的情况,究竟会出什么事,你就会到哪儿去。现在我想确切地知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又告诉了他什么。!
她笑起来。
“如果他真是个警察,”她尖声但并非不合逻辑地说,“那么我们最糟的做法就是让他看出我们害怕。别理他,爹。”
“他有没有问我们上哪儿去?”
“噢,这一点他知道。”(嘲弄起我来。)
“不管怎样,”我说,放弃了追问,“现在我已经看清他的脸了。他长得并不漂亮。外表活脱儿像我的一个叫特拉普的亲戚。”
“也许他就是特拉普。换了我是你的话——哦,瞧呀,所有的‘九’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千’。我小的时候,”她出乎我的意料地接着说道,“总认为只要我妈妈同意把汽车倒着开,它们就会停下来,再变回‘九’。”
我想这还是她头一次自动讲起她在跟随亨伯特之前的童年;或许,是演戏教会了她这套把戏;我们又静悄悄地向前行驶,后面并没有人跟踪。
可是下一天,就像一场致命的疾病,随着麻醉药的药效和希望都逐渐消失,疼痛重又袭来,那个富有光泽的红色畜生又跟在我们后面。那天公路上的车辆不多,没人超车,也没有谁试图插到我们谦恭的蓝色汽车和它那专横的红色影子之间——两辆车中间的那段距离似乎给施了魔咒,成了充满邪恶的欢笑和魔法的区域,其精确性和稳定性具有一种几乎富有艺术性的晴雨表似的功效。我们后面的驾车人,衣服的两肩都有衬垫,嘴上留着特拉普式小胡子,看上去就像橱窗里陈列的一个人体模型;他的折篷汽车所以向前行驶似乎就因为有根无形无声的丝绳把它跟我们那辆寒碜的车子连在一起。我们的汽车要比他那华美、喷漆的汽车差好多倍,因此我根本没有想要把它甩掉。0lente curritenoctis equi!噩梦啊,轻轻地跑吧!我们爬上了长长的斜坡,又朝坡下驶去,注意车速的极限,让过走得缓慢的儿童,用概括的语言在那些黄色屏幕上重新描绘出扭动的黑色曲线。不管我们怎么开,不管我们往哪儿开,我们中间那段给施了魔法的距离也完完整整、十分精确、犹如幻景似的向前滑行,看去就像一条魔毯在公路上的复制品。整个这段时间里,我发现在我右边有股隐秘的光焰:她欢乐的眼神,她火红的脸蛋儿。
一名深陷在纵横交叉的十字路口的噩梦中的交通警——下午四点半在一座工厂城市里——是破除那个魔咒的命运之手。他挥手叫我向前开,随后用同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影子。二十几辆汽车插到了我们之间。我飞快地向前开去,熟练地转进一条狭窄的小路。一只麻雀衔着一大块面包碎片飞落下来,却受到另一只麻雀拦截,丢失了那块面包碎片。
经过几次讨厌的停顿,又故意迂回曲折地走了一会儿,我才又回到公路上,我们的影子不见了。
洛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他是你认为的那种人,那么趁他不备而悄悄溜走有多么傻。”
“我现在有些其他的想法,”我说。
“你应该——嗯——和他保持接触——嗯——由此来核验你的想法,亲爱的父亲,”洛说,在她这么绕来绕去嘲讽挖苦的时候不住地扭动身子。“哎呀,你真坏,”她用平时的声音补上一句。
我们在一个肮脏的小屋里很不安稳地过了一夜,外边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