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妈拍着他背笑：“这么大人了，还舍不得妈妈走呢。啥事不往心里走，我们穷点，得有志气。”</p>

    应苋霖认识秦校长，这话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他抱着他妈点了点头，数着日子，想着马上就要高考了，挺过去就好了。</p>

    至这次以后应苋霖开始肆无忌惮的吩咐他做事儿，有一回，因为同桌有事，自己帮忙也给同桌打了一份饭，应苋霖一来见着他手上捧着仨饭盒儿，叫李珩牵着前衣襟，然后把自己的饭倒在了他的衣服上，整个菜油浸过衣服，在地上积了个小滩儿。没一个人上来帮他塔腔，可能大家都知道应苋霖是个关系户了。</p>

    还有一回周五体育课上课回来，应苋霖的鞋带开了，他抓着自己的T恤衫站着讲台上的大吊扇底下吹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转头就冲李珩说：“班长，你来给我系系鞋带呢。”</p>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傻了眼，李珩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走到讲台边躬身给他系鞋带，应苋霖在他头顶笑道：“你以前做这些事儿不是挺顺手得的吗？咋啦，现在不乐意了。”</p>

    快高考的那一个月里，每天应苋霖都开着各种玩笑戏弄他，叫他扔垃圾，吃剩饭，排长队打饭，做一些很低级自己却没办法反抗的恶作剧。</p>

    所有人的冷眼旁观，全然忘记以前李珩任劳任怨的帮助他们的时候。</p>

    李珩想那段日子还真是狗过的。</p>

    高考那天李珩缺席了，因为迟到，后来各科考试也都没去了。</p>

    所有人高考完的第二天，陈曦给李珩打电话说学校聚餐，李珩愣了半天说不去的，结果执拗不过去聚餐的路上碰上了应苋霖。</p>

    应苋霖把他强制拖去了酒吧，包间里有好些人，包括一个看上去像是才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p>

    应苋霖说：“来给大伙认识一人，这个叫李珩的，曾经是我的狗。”</p>

    果然以前他是这样看他的。</p>

    应苋霖捏着他下巴问：“你妈生你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你孬的跟个狗一样，跟我家哈巴狗一个得行，冲谁都要摇尾巴。”</p>

    李珩一听提他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p>

    应苋霖勾着嘴角冷笑：“别他妈用你那种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在这儿做点啥？”</p>

    包间的人都看好戏似的，没一个人搭腔。</p>

    应苋霖手指指着那个小毛孩说：“小子，去给你哥买根链子来。”</p>

    小毛孩儿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下楼，几分钟之后买了根狗链子笑眯眯的递过来，应苋霖叫了两个人把他送走了，临走前嘱咐一句：“乖，早点回家写作业，大姨问起来知道怎么说吗？”</p>

    小毛孩儿站在门口，看了李珩一眼抬头对应苋霖说：“表哥正在家里认真读书。”</p>

    应苋霖笑着看他下楼，又朝旁边一个黄毛说：“你前两天不是炫耀你爸给你买了个日本货吗？现在把东西拿出来，好好拍拍接下来发生的事。”话刚说完，又补了一句，“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觉得恶心的就滚出去。”</p>

    一听这话整个包间的人一下散了，就留黄毛端着摄像机全程手都在发抖，一个人越是害怕，面上就越是镇定。</p>

    他咬牙，突然记起有回他妈拿个保温桶装了炖好的一只鸡来学校看他，那一年家那边闹鸡瘟，养鸡的都给宰了。家里人不舍得吃，隔天杀一只鸡他妈坐几十里公交给送来，他妈捧着饭盒看他吃：“多吃点儿，补补身体才能上个好大学。”</p>

    好大学，这句话让他坚持到了现在，奋力一搏时，他却缺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