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梦二十年
单从体力上来说恐怕都难以实现,除非有同伙。但是,三起案件现场被刻意营造出安宁诡异的感觉,明显是凶手这彰显个人风格。
以陈文明的经验判断,这类追求某种仪式感的作案手法,通常不会有同伙。好这一口的凶手往往非常自恋,找人帮凶会降低他的满足感。
每一次侦查案件,都像这打一场消耗战。精神高度集中的思索会大量消耗人体能量,陈文明感觉心脏跳得十分乏力,得赶紧找地方躺一会儿缓缓。
他撑住老陆的办公桌起身,慢慢往外走,尽量提高声音朝检验室喊:“老陆!我先下楼啦!有进展给我打个电话!”
“行!”老陆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你甭在这等了!”
离开技侦科,陈文明双手搂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往下走,心里盘算去哪间办公室混个沙发躺一躺。
走到二楼,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宋局从走廊那边过来。
宋局走到他面前,伸手扶住他:“老陈,你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
“啊,是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不打紧,我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就能缓过来。”陈文明赧颜,笑得甚是尴尬,宋局比他还年长一岁呢,身体却啥毛病没有,哪像他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窘相。
宋局见他又想逞强,顿时脸色一沉:“我说你多少次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赶紧打个车回家歇着,我特批你几天病假。”
陈文明支支吾吾想拒绝,宋局搀着他硬往电梯方向带。
“哎呀宋局,我没那么娇贵,找地方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真用不着休病假。”陈文明感觉哭笑不得,“再说从二楼下一楼咋也用不着坐电梯吧……”
“这是命令,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歇一个礼拜!不在家躺够七天别回来!”宋局无视他的争辩,将人送进电梯。
就这样,陈文明被宋国章局长强制休起了病假。
陈文明回到家,冲了一包稳心颗粒,喝完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心脏病人身体比常人容易疲劳,而睡眠是恢复肌体的最佳途径,他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感觉心脏好受多了。
事实证明,宋局的决定非常英明。
人这一辈子,只有年轻的时候敢向老天爷叫板,岁数一大可就没那个本钱了。屈从于现实,有时是不得已的明智之举。
陈文明在家老老实实躺了两天,感觉心脏的不适大有缓解,便琢磨归队,转念想到宋局的命令,又打了退堂鼓。
腊月的东北,冰封大地。晨曦迟迟而夜幕早来,黑夜仿佛被无限拉长。独居的生活本就孤寂,在孤寂中,长夜又显得格外漫长。
下午四点多钟,陈文明煮一碗挂面草草对付了晚饭。洗碗时,他一抬头,发现天又快黑透了,厨房窗外,昏黄的路灯下簌簌落着轻雪,老警察的世界寂寂无声。
他攥着洗碗布,看窗外的萧索夜幕,静静发呆。
儿子出生那天,他也曾目睹这样的深冬夜色。那时他不觉得冬夜枯寒萧败,全然陶醉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之中,感受着人生的欣欣向荣,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仿佛带着一身柔柔的光辉,将他和妻子的人生同时照亮。
那时,他觉得儿子是一盏小小的烛火,每一次啼哭和咯咯欢笑,都是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充满无限生命力。
回忆斑驳陈旧,于心底深处卷起尘沙,一簇鲜活蓬勃的小小烛火,隐入回忆的尘烟,陈文明的人生就此坠入一片旷日持久的昏暗。
“儿子.......如果你还活着,得比爸高一头了吧?”陈文明一手拿着洗了一半的大瓷碗,另一只手里仍攥着洗碗布,讷讷地小声嘟囔。
他的脑海中,只留下儿子四岁以前的音容,能形成图像记忆的画面在陈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