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地长出的头发
通向教堂的入口。
你感到头顶光秃秃的。你本能地环顾四周寻找一顶亚莫克便帽。但是在那么多年之后,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便帽了。你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把它放在头顶,推开通往教堂的大门,然后你所见的情景使你惊愕得几近瘫痪。
那个教堂——或者过去是个教堂——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摆设。后墙有一个壁龛,那儿挂着一个曾经用来遮蔽希伯来圣经的帘子。在帘子前面,一个老妇人双膝跪地,她那干枯的臀部贴在骨瘦如柴的膝盖上,一块拴住四角的手帕蒙在她头顶。她口中默念着,双手不停地摆弄着,似乎在捏住她面前的什么东西。
你终于能移动脚步,一点点地向前挪动,在她身边停下。你惊讶地看见她紧紧抓住的那个不合时宜的物件:一串天主教的念珠。泪水慢慢从她脸颊上淌下。尽管你靠得够近,你还是得竖着耳朵才能辨别她的喃喃自语。
“……从罪恶中拯救我们,阿门。”
“你是琼·恩格尔?”
她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用手指拨弄那些珠子,并在祷告。“你好,玛丽……受到祝福的是子宫之果……”
“琼,我的名字叫雅各比·韦伯格。”
“现在为我们这些罪人祈祷,在我们死之前……”
“琼,我要跟你谈谈关于亚当斯医生和那个诊所。”
那个老妇人的手指在念珠上僵住了。她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泪水充溢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那个诊所?”
“是的。关于巩特尔夫妇,还有那个保育院。”
“上帝保佑我,上帝保佑他们。”她的身体在摇晃,她的面孔苍白。
“赶快,琼,要是你跪得太久会昏倒的。我来帮你站起来。”你扶住她瘦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胳膊,轻轻扶着她站起来。她还是摇摇摆摆站不稳,你便抱住她空壳般的身体倚住你,说道,“那家保育院,那就是你在这儿的原因,琼?你在做自我惩罚式的忏悔?”
“30件银器。”
“是呀。”你的声音在这教堂里的回声很可怕。“我想我已理解。亚当斯医生和巩特尔夫妇赚了大笔的钱。你是否也赚了大笔的钱呢,琼?他们给你的报酬丰厚吗?”
“30件银器。”
“告诉我有关保育院的事,琼。我保证你会感觉好受些。”
“常青藤,玫瑰花,杜鹃花,鸢尾。”
你有些畏缩,怀疑她是不是已疯癫。她似乎认为“保育院”指的就是植物苗圃。但是她的理解力应该更好。她知道保育院与植物毫不沾边,而是与未婚孕妇的婴儿有关联的,或者至少她应该知道。除非年龄的影响和某种负罪感影响了她的大脑和记忆。她表现出一种自由联想症状。
“紫罗兰,百合花,雏菊,蕨草。”她喋喋不休。
你的胸口一阵痉挛,你意识到那些词汇在具体环境中有特定的含义……
它们也许是……“是那些名字吗?琼?你告诉我的是保育院的妇女用植物和花名来称呼她们自己?”
“奥瓦尔·巩特尔选择了这些名字,这样可以隐匿真实姓名。”琼哭泣道,“没有人会知道她们是谁。她们可以隐藏自己的耻辱,保护其身份。”
“但是她们对保育院有多少了解呢?”
“通过广告。”琼用萎缩的手指关节擦擦眼睛。“在大城市的报纸上,看个人信息专栏。”
“广告?但是那要冒极大的风险,警方会怀疑。”
“不,不会怀疑奥瓦尔。他从不冒风险,他是聪明人,够聪明的。他所承诺的是为未婚孕妇提供休养之家。‘感觉孤独吗?’那些广告词这么写道。‘需要训练有素的员工,给你关爱,在最严格保密的情况下为你助产么?不会有人问你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