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有一个可怕的缺陷——肺结核,有时发起病来咳得他口吐鲜血,这使他感到很讨厌。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有生命危险,而是觉得有损自己漂亮的形象。西西里人喜欢联系人的病态或畸形给人取绰号。有一次一个朋友就喊皮西奥塔“纸肺”,气得皮西奥塔想用随身带的小刀捅了他,幸亏吉里亚诺阻拦,才避免了一场惨祸。
吉里亚诺往山下跑了几英里,藏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后面。这是他和皮西奥塔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之一。等到阿道尼斯从他面前走过去之后,他从藏身的石头后面闪了出来,用枪对着阿道尼斯大叫一声:“站住,不许动!”
现在他们又玩起了小孩子玩的游戏。阿道尼斯一边缓缓地转过身来,一边偷偷拔枪。可是吉里亚诺已经笑着又躲到大石头后面去了,只是他那支短筒猎枪的枪简还露在外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吉里亚诺叫道:“教父,我是图里。”阿道尼斯把枪插回腰间,又从肩上取下背包。吉里亚诺这才枪口朝下走了出来。吉里亚诺知道阿道厄斯由于腿短,上下驴很不方便,便想过来帮他一把。可是他才走到小道上,教授已经迅速地滑身下驴了,他们热烈拥抱,然后,吉里亚诺牵着毛驴,他们一起向悬崖走去。
“喂,小伙子,你已经破釜沉舟了,”赫克托·阿道尼斯用他那职业性的口吻说道,“昨晚又死了两名警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走上悬崖,皮西奥塔和阿道尼斯打了声招呼。阿道尼斯说:“我一看到这面西西里旗帜,就知道你们准在这儿。”
皮西奥塔咧嘴一笑,乐呵呵地说:“图里和我连同这座大山一起都已经和意大利隔绝了。”
萨克托·阿道尼斯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自以为是,表明他狂妄自大。
“全镇人都看到你们的旗帜了,”阿达尼斯说,“指挥官当然也看到了,他们会上来拔掉它的。”
皮西奥塔蛮横地说:“你总是好为人师。我们欢迎他们来。白天来,他们在这儿能找到的只有这面旗帜,而晚上我们在这儿很安全,天黑以后武装警察要敢走出营房才怪呢。”
阿道尼斯没有答理他,过去把驴背上的口袋解开了。他递给吉里亚诺一副高倍望远镜,一只急救包,一件干净的衬衣,一件毛衣和一些内衣,一只装有他父亲那架平头剃须刀的剃须刀盒,还有六块肥皂。“这些东西你在这儿会用得着的。”阿道尼斯说道。
能得到那架望远镜,吉里亚诺感到非常欣慰。他今后几周内要搞好多用品,望远镜是他最迫切想弄到的。他知道,那几块肥皂是他母亲去年积攒了一年才省下来的。
另一个包里面放有一大块粗粒奶酪,表面还用胡椒点缀着,一块面包,两只大圆蛋糕。所谓蛋糕,实际上就是里面塞满五香火腿片和干乳酪,顶上嵌以煮鸡蛋的面包。
阿道厄斯说:“蛋糕是拉·维尼拉送给你的,她说她丈夫在山里时她总为他做这种蛋糕,一只蛋糕够你吃一个星期。”
皮西奥塔狡黠地笑着说:“时间越长,味道越好。”
两个小伙子坐在草地上,他们将面包掰开,皮西奥塔拿出身上的小刀把乳酪切成小块。他们周围的草地里到处都是虫子,因而他们把食品袋放在一块花岗岩石的顶上。离他们脚下100英尺远的地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他们吃完之后到小溪里喝了点水。然后,他们挑了个便于观察山下情况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赫克托·阿道尼斯叹息道:“你俩倒是自得其乐,可这事非同儿戏。警察一旦抓住你们,非枪毙你们不可。”
吉里亚诺平静地说:“要是我抓住他们,我也非枪毙他们不可。”
听到这话,阿道尼斯非常震惊,看来他们从没想过要别人宽恕。“不要鲁莽,你还是个孩子。”阿道尼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