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丈夫”,她要帮他操持家务、料理杂事,她负责接待小国家的首脑,主持名头大。实权小的有关机构的事务,接受总统的吩咐,给出一些礼貌地被接受、却又并不受重视的建议,她鹦鹉学舌、亦步亦趋她的政治丈夫的政策、意见。
她尊崇弗兰西斯·伊克斯维尔·肯尼迪,对他挑选她做他的副总统也心存感激,但她在许多事情上与他有分歧,她有时开玩笑说,象一个婚后的妇女她要逃避不平等的伙伴关系,但即使处在美国妇女迄今为止取得的最高政治地位上,她不得不遵循政治格律屈从于她的政治丈夫。
但今天她在政治上可能就要守寡,她再也不用抱怨她忍气吞声的日子了,总统的位子现在只有一步之遥。无论如何,这样一场不愉快的“婚姻”,弗兰西斯·肯尼迪走得太快、太过分了,象许多不高兴的妻子一样,海伦·杜波里对他的失势不免有点兴高采烈。
签了这份声明,她就能如愿以偿,坐到他的位子上,对一个比她次一点儿的妇女来说,这会是一个多么奇妙的快乐呵!
她知道要控制住自己不这么想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并未对自己兴高采烈的劲儿真的感到愧疚,她倒是对另一桩已经过去的事感到愧疚,那是当有谣言传开说肯尼迪不准备(不?)
竞选连任时,她就督促她的政治班底摩拳擦掌,做好准备,肯尼迪也对她表示了祝愿和支持。这一切现在完全都改变了。
这种时候她必须清醒清醒脑子了。大多数内阁成贝,包括国务卿、国防部长、财政部长等人,都已签署了那份提请罢免总统的声明,中央情报局长没签,那个奸诈、厚颜无耻的杂种塔比,当然还有克里斯蒂·科利那个杂种,她一贯讨厌他。她定下心来,她不能根据她自己的好恶来做出裁决,她要为公众的利益着想,而不是她个人的雄心。
她若是签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尊自大和对自身的出卖?不过自身的事现在无关紧要,只考虑一下事实。
象克里斯蒂·科利和其他不少人一样,她注意到了在肯尼迪当选总统之前他妻子的死给他带来的变化,没有了动力。海伦·杜波里明白,每一个人都明白,如果你要想使总统职权好好地运作,你必须设法与立法机构步调一致,你得软硬兼施、连哄带骗,跟那帮官僚绕圈子、拉关系、打哈哈;你还得把内阁牢牢掌握在手心里,你的私人高级助理班子应该象一群阿提拉或所罗门,你得奖励、怒骂、讨价还价,在某种意义上,你得使每个人想:“哎,这还差不多,利国利我。”
作为总统,肯尼迪没能有上述种种手腕是他的缺陷,他的私人高级助理班子本来应该早明了这~点,象肯尼迪这么聪明的人本来也应该早明了这一点。然而现在她察觉到肯尼迪目前这一系列反击步骤,显露出他在道德上的深深的绝望,在正义和邪恶的交战中,他企图最后孤注一掷。
她希望、也相信,她并不是由于沉浸在女性多愁善感的情绪中,才这么认为肯尼迪妻子之死是他丧失掉了管理才能的根本原因,但象肯尼迪这样杰出的人会被自身不幸摧垮吗?
回答是“是”。
她自己天生就是搞政治的料子,她总是以为肯尼迪的性格并不适合从事政治,他更象一个学者、科学家、教师,他太理想主义化,太轻信了,用一个最贴切的词来说,就是他太天真。
国会参众两院对他颐指气使、横眉冷对,而且往往还占了上风。这样的事决不能在她身上发生。
她从桌子上捡起那份声明,想做一番分析。声明申诉的理由是,总统由于受他女儿遇害而死的打击,精神暂时失常,不再有能力履行总统的职责,当前他的判断力受到损害的一个事实,是他做出摧毁但克、威吓一个主权国家的不明智的决定,这样的行动不啻是挑衅,将招致全世界对美国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