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雀(4)
生了场大病,却不让任何人探望她。
哪怕是沈不酌和路隐觉,都被侍卫拦在门外。说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怕他们染上,要及时隔离。
沈不酌自然不信,恐怕,她已经不在人世。
路隐觉也不信,她在门口求了很久,又等了很久,直到将军下令,她才被侍卫拖到佛堂锁起来,不得踏出佛堂一步。
沈不酌也被派去服侍她。他陪着路隐觉一起跪在佛像前祈福,最终得来封晓间病死的消息。
沈不酌长叹一口气。他已经确定“她”是谁了,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亮出手中的匕首。
事已至此。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毁掉核心”这一个选项。
匕尖愈发靠近路隐觉的后背,沈不酌闭上眼,手不停颤抖,匕首就停在路隐觉的心脏后,他用尽全身力气,都无法再靠前一步。
他放下手,朝后踉跄一步,抬头直视菩萨的双目,苦笑出声。
沈不酌啊沈不酌,你啊,可真是个废物。
他沉默地锁好门,离开了佛堂。在不远处的树上,他看到了那个分外逍遥的身影。他把匕首递给他:“抱歉。”
“下不去手?”
“嗯。”沈不酌低下头,不敢去看树上那人的眼睛:“但我不会拦着你。我不会为了我就剥夺你离开的资格。”
“当然我并不是想借你的手离开游戏。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沈不酌说着,下一刻,他就被提到了树上。
凌烨泽接过匕首,另一只手变魔术般出现一坛酒:“来一口?”
沈不酌拿着酒,却没有喝。他望着酒坛上红布,紧紧将它抱在怀中:“我……对不起,我搞砸了一切。”
“或许当时我就该把她们打晕带出去,或许我就不该通意让封晓间替她去见将军……”
他还在说着,寒光一闪,匕首在他眼前划过,钉在树干上。凌烨泽看着沈不酌,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没有必要去为游戏NPC感到抱歉。这是她的设定。至于你,只是个目睹一切的过客,仅此而已。”
“那些没有意义的念头,除了让你痛苦,没有任何作用。”
凌烨泽说着,又拿出一小壶酒,喝了一口。
路隐觉被解禁了,但她依旧不愿踏出佛堂一步,没日没夜地跪在佛像前。
沈不酌把饭菜放在她身旁,端走另一份中午送来,完全没动过的饭。
“路小娘,你,多少吃一点吧。”
沈不酌说着,有些担忧地望向她的背影。
她依旧直直的跪在菩萨身前,学着封晓间那般,双手合十。烛火映出她略显憔悴的侧脸,安静地烧着,半明不灭。路隐觉抬头,看着眼前单手捏决的菩萨,小声呢喃了句:
“南无观世音菩萨?”
佛像没给予她任何回应。
路隐觉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她右手撑地,左手捂住胸口,面目狰狞,恶鬼现世般朝菩萨像怒吼:
“南无观世音菩萨!!!”
她用尽全力的呐喊,只让身前的小火苗微微晃动了下,很快归于平静。
路隐觉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她抽出发上的木簪,透亮的翡翠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绿色。她捏紧了它,像是让出什么决定。
路隐觉开始吃饭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沈不酌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空中的焦糊味,灼烧感和隐隐听到的火声,都在预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在一天晚上,路隐觉递给他一份卖身契,上面写着的,自是“玉柔”的名字。
“拿着吧,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