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行人
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否是对我的恭维,就算是对我的恭维吧。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我就带着这只箱子来到这张桌子旁,成了现在的我。”
虽然我一直惦记着这只箱子,但这却是我第一次讲到它。
“今天晚上带走轮的四方箱子走俏啊。”她说。
“什么意思?”我平静地、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今天卖了只这样的箱子。”
“卖给谁了?”
“一个外地人,跟你一样也是个外地人。他上车站乘车,带着一只刚刚买来的空箱子。跟你这只箱子一模一样。”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您难道不是卖箱子的?”
“这种箱子我在商店里摆了好久,本地人没谁买,不喜欢,要么就是这种箱子不适用,要么就是这里人不识货。其实这种箱子很方便。”
“我倒不这么认为。比方说吧,如果我今天晚上想安排点好事,可我还得老惦记着这只箱子,不能想别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寄存在什么地方呢?”
“我倒想把它寄存在一家箱子商店里。”我说。
“可以嘛。无非是又多了只箱子呗。”
她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整大衣衣领和腰带。
“如果我晚些时候经过您的商店敲卷帘门,您能听见吗?”
“您试试看吧。”
她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向站前广场。
马尔内大夫离开台球球台,向酒吧大厅中间走来。也许他想看看我的长相,听听别人的议论或看看他们脸上露出的奸笑。可那些人仍在打赌,赌他可能采取什么行动,毫不顾忌他能否听见他们的谈话。大家围着马尔内大夫的事津津乐道地畅谈着,时而相互拍拍肩膀,但是他们的玩笑之中始终贯穿着对他的崇敬。这不仅是因为马尔内是大夫,是市政防疫站医生或类似人物,而且因为他是大家的朋友,朋友遭难,大家应该与他有难同当。
“戈林局长今天来得比大家预测的都要晚。”有人说道,因为他看见局长正迈步走进酒吧。
“大家好!”局长走进来并走到我身边,然后低头看看箱子,看看报纸,悄声说道,“艾莱阿的艺诺。”说完便向售烟柜台走去。
有人在警察局检举我了?他是为我们组织做事的警察?我也走向售烟柜台,仿佛也要买香烟。
“严被杀害了。你快离开这里。”他说。
“箱子怎么办?”我问。
“你带走。现在我们对这只箱子不感兴趣。你乘十一点的特快火车离开这里。”
“特快火车在这里不停……”
“停。快去六号站台,站到卸货的地方附近。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嗯……”
“快走,否则我就逮捕你。”
我们这个组织势力很大,它可以调动警察,指挥铁路。我推着行李箱穿过人行横道,来到六号站台;再沿站台往前走,卸货处在站台那一头,靠近昏暗的路口。警察局长站在小吃部门口,眼睛盯着我。特别快车飞驰而来,然后减速,停车,把我从局长的视线中抹去,并带着我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