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岛上一幕
皱,看着耙子。对司法程序的解说没能使他感到满意。不过他得承认,这里毕竟是流放地,采取非常措施在这里是必要的,这里的一切都得按军队上的一套办。不过,他对新任司令官寄有一丝希望。这位司令官虽说行动缓慢,却显然打算实行一套这位军官那狭隘的思想无法理解的新程序。出于这种考虑,旅行家问道:“司令官会来参加处决吗?”“不一定,”军官回答说。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触动了他的痛处,脸上亲切的表情尽失形态,“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抓紧时间。虽然有违心愿,十分抱歉,我却不得不简单点解说了。不过,等明天机器重新擦洗干净之后——机器会弄得很脏,这是它唯一的缺陷——我可以给您补上细节上的解释。那么,现在只拣最重要的说。犯人摆在‘床’上、‘床’开始颤动时,‘耙子’就朝着犯人的身体往下落。它会自动调节,让‘靶子’上的针尖刚好触及皮肤;调节过程一完,这根钢绳立刻绷得笔直,就像根钢棍。下边正式开始了。没有经历过的人从外部是看不出各种刑罚之间的区别的。‘耙子’工作起来外表上好像都一样。它颤动时刺破随之颤动的人体的皮肤。为了使每个人都能检查判决的执行情况,‘耙子’是用玻璃做成的。当时为了把针刺安到‘耙子’上,技术上还碰到了一些困难。可是,经过多次试验后,还是搞成了。我们没有让困难给吓住。现在谁都可以透过玻璃观察到字是怎么写到人的躯体上的。您愿意走过去点看看‘耙子’上的针吗?”旅行家缓缓站起来,走过去弯下腰去看‘耙子’。“您看,”军官说,“有两种针,排列形式各种各样,每支长针旁有一支短的。也就是说长针写字,短针向外喷水,把血冲掉,使字迹清楚地显现出来。冲出的血水经这儿的小槽沟进入这个主槽,再通过那个排水管流到坑里。”军官用手指仔细地沿血水流经的路线指了一遍。为了尽量显得逼真,他把双手伸到水管出口处做着接水的手势,这时候旅行家抬起脑袋,手向后摸着,想退回到椅子上去。令他大吃一惊的是,看到犯人也跟着他随着军官的邀请走过来,到近处观看‘耙子’的配置。犯人把攥着铁链、昏昏欲睡的士兵往前拖了一点,也把身子俯在玻璃上。只见他张着狐疑不定的双眼正在追寻两位大人刚才在观察什么,却因为听不懂解释而一直莫明其妙。他躬着腰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一双眼睛不住地在玻璃上溜来溜去。旅行家想把他撵走,因为他的行为很可能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军官却一只手紧紧地挡住他,另一只手从土堆上抓了一个土块朝士兵扔去。士兵浑身一震,睁眼一看,见犯人如此胆大妄为,就扔下枪,脚下鞋跟往土里使劲踩稳,用力把犯人往后一拽,犯人一下子倒在地上。然后士兵低下头,看犯人套着铁链“铛啷、铛啷”地怎么挣扎着翻身。“把他拉起来,”军官吼着,因为他发觉旅行家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犯人身上去了。旅行家不由得把身子从“耙子”上俯过来,只不过是想弄清犯人怎么样了。“好好伺候他!”军官又是一声大吼。他绕过机器跑过来,亲自下手抓住犯人的腋窝底下,在士兵的帮助下——犯人的脚不时地滑溜——把他拖了起来。
“现在我全明白了,”当军官回头再次向他走来时,旅行家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讲呢,”军官抓住对方的胳膊朝上指着说:“‘绘图员’里面有一个齿轮组,控制着‘耙子’的动作,但它的排列依判决书的图样而异。我现在还沿用老司令官的图样。就在这儿,”——说着,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纸来——“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把它交到您手里,这是我拥有的最可珍贵的东西。请您坐下,我就这么拿着让您在近处看,您肯定能把什么都看清楚的。”他举起第一张让看。旅行家本想说几句赞许的话,可他却看到满纸尽是像迷宫一样乱七八糟地交错在一起的线条,要找出个空白点都不容易。
“您看吧,”军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