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学生——办公室
些人面前出了洋相而感到痛苦和羞愧;另外,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头晕的原因,但并没有觉得好受些,反而更加难受了。姑娘马上看出了这点,她拿过那根支在墙上的,末端带有铁钩的木棍,用它把位于K头顶上方的天窗略微打开了一点,好让新鲜空气进来;她以这种方式帮了K的忙。可是,大量煤烟却随之冒了进来,她不得不立即把天窗重新关上,用自己的手帕把K的双手揩干净,因为K已经虚弱得不能照顾自己了。他真想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等体力恢复后再走,这些人越少来麻烦他,他的体力就会恢复得越快。可是,姑娘却说:“你不能呆在这儿,我们在这儿挡了人家的路。”K露出疑问的神色,看了四周一眼,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挡了人家的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带到病房里去。请帮帮忙,”她对站在门口的那人说,后者马上就走了过来。但是K不想到病房里去,尤其不愿意被人带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走得越远,对他越不利。“我现在完全可以自己走了,”他刚说完,就从舒适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刚才他在椅子上坐得很适意,所以乍一站起来,两腿直发颤,无法站直。“看来还不行,”他摇摇头说,叹息了一声,重新坐下。他想到了门房;虽然他很虚弱,门房倒照样可以很容易地把他带出去,可是门房好像早就不见了。K凝视着姑娘和他前面那人中间的那块地方,但是连门房的影子也没看见。
“我想,”那人说;他衣冠楚楚,还穿着一件十分时髦的灰颜色背心,背心的下襟是两个细长的尖角,“这位先生感到头晕是因为这儿空气不好的缘故,最好的办法是——他可能也最希望这样——别把他带到病房里去,而是带他离开这些办公室。”“对!”K大声说道,他兴奋得立即打断了那人的话,“那我立刻就会好的,肯定会好的;何况我并不是真的那么虚弱,只要有人稍微扶我一把就行了。我不会给你们添很多麻烦的,也用不着走远,只要扶我到门口就行了;然后我自己在楼梯上坐一会儿,体力马上就会恢复,因为我一般没这种病,这次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我也是一个办事员,对办公室里的空气早已习惯;但是这里的空气坏得确实令人不能忍受,刚才你们自己也这么说。好吧,你们愿意行个好,让我靠着你们吗?我一站起来就头昏眼花,脑袋直打转。”他抬起手臂,以便让他俩搀着他走。
但是,那人没有回答K的请求,他的手仍然安安逸逸地插在口袋里,他笑了起来。“你瞧,”他对姑娘说,“我说得多对啊,这位先生只是在这儿才感到不舒服,在别的地方没事。”姑娘也笑了,但是她用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人的手臂,好像他这样跟K开玩笑有点过头了。“嗬,哎哟,”那人说,他还在笑,“我搀这位先生到门口去,当然愿意!”“那好,”姑娘说,她那漂亮的脑袋微微侧向一边。“别对他的傻笑介意,”她对K说,K又陷入无名哀伤中,看来并不期待得到解释,“这位先生——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吗?”(那位先生挥挥手,表示同意。)“好吧,这位先生是代表问讯处的。他解答人们提出的任何问题,公众不大清楚我们的诉讼程序,经常提出大量问题。对于每一个问题他都有一个答案,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向他提个问题试试。除此以外,他还有一个惹人注目的地方,这就是他的衣服很时髦,这是我们——也就是说全体工作人员——决定的。由于问讯处的职员总要跟人们打交道,总是第一个看见他们,所以他的衣着必须时髦,以便给人们留下良好的初次印象。除了他以外,我们这些人都穿得很差,式样很陈旧,这点你可能一看见我就发现了,很遗憾,我不得不这么说;话再说回来,把钱花在穿着上没有多大意思,因为我们几乎不出办公室,甚至睡在办公室里。但是,正像我已经说过的那样,他却必须讲究穿戴。可是管理处在这方面有些怪,居然不给他提供服装,于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