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欢喜
许千诗挠着下巴,很是想不通的样子。
许千诗多大一姑娘了,还跟个及笄少女一样,不光对胭脂水粉情有独钟,还对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特别嗜好,譬如拨浪鼓,再比如踢毽子。我们走过一路,她就跟这一路摆摊的小贩们打得热火朝天,从家长里短扯到朝廷政事,告别时那些摊主们无一不是争先抢后给许千诗塞吃的喝的玩的。
许千诗一点儿也没有谦虚的美德,悉数全收。
她对我易容一事很不记,但我美其名曰不想引起注意,她气得直哼哼:“你是不想引起骚乱吧,祝小宋玉?”
我抿了抿唇:“你若实在想夸我,还是祝小卫玠合适些。”
音歌在身后嘟囔了一句:“有道理,都短命。”
身侧一个孩童飞快跑过,不注意地撞到了许千诗的肩膀,许千诗手中的千玉花饼应声滑落。一只脏兮兮小黑狗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哈喇子从利齿间流出,它挤进我和许千诗之间,埋头苦吃,尾巴摇得贼欢。
许千诗又在那里明媚忧伤了:“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身后一股子凉飕飕的劲,音歌走近我们之间,神色冰冻,她蹲下来看吃得忘我的小黑狗,白衣在地上拖得老长,我的趾间都感受到了这阵凉意,她背对着我,声音有说不出的压抑:“真是个残酷的人间。”
我微微有些出神,许千诗见小黑狗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地,毫不犹豫、十分豪迈地从怀中的食盒里又掏出了一块千玉花饼,笑得暖洋洋:“小家伙,都给你。”
小黑狗乐得尾巴直开花,朝许千诗那边靠拢了一点,我站在这里,见音歌兀自蹲在一人一犬侧,却好像间隔了整个天下,于是我看了看四周的繁华,怎么也搞不太清我曾短暂停驻的这个人间是不是当真如她所说,那么无情。
我陪着许千诗走遍了京城每个角落,那些都是盛记了我们共通回忆的地方,可惜大概单单只有我独自一人在承受回忆海潮的轮回煎熬。许千诗大声拍桌,响声说话,甚至摸出大笔银子来叫那说书先生给她现场编一个缠绵悱恻、流传千古的爱情传奇。于是那说书先生拿人手短,乐呵呵地摇着折扇,所述故事虽说让人耳目一新,却还是跳不出俗套。
故事讲完了,茶水却未饮尽,许千诗端起茶杯一口下肚,说书先生笑得像只滚圆的偷油耗子:“我真是头一次见丈夫对妻子这么大度的,银子当水撒都只在一旁看着。”
许千诗一愣,乐得捧腹大笑,我阴沉着脸,但还是露齿一笑,伸进桌上盛得整整齐齐的碧玉盒,抓起两块软糕直接塞住了说书先生的深渊巨口,但他的危险发言已然如泼出的水,洒在街上都不可能不留下一道蜿蜒痕迹。
见说书先生噎得记脸通红,我递给他一杯清茶,面上毫不改色:“我与千诗,非是夫妻。”
说书先生这会子又被茶水呛了个正着,看我的目光那可是实打实的幽怨,他气愤地扯拢自已的衣襟,一边往上冒蒸汽一边翻白眼。许千诗笑得过于欢了,她一边捧着肚子一边擦眼泪:“先生先生,我的朋友觉得您讲故事过于劳累,是好心,怕您饿着呢。这样好了,作为赔罪,您这段时间耽误的说书费,记在我许府账上便是。”
说书先生的神色松懈下来,面色和缓得好似揉好的面团:“许小姐不愧为京城众多少年仰慕的闺秀,我眼拙,此等粗野男子怎可能入得了你的眼!”鼻间不忘冲我哼哼,转向许千诗时颇显想劝她甩掉我这块狗皮膏药的强烈愿望,“许小姐,千金易得,良缘难觅,明日大名鼎鼎的雪山巫缘神便要到京城玉良街的百味阁抛球给我们送姻缘,名额有限,机不可失啊。”
背后又是一阵凉飕飕,音歌贴着我的脊背越到我的身前,眼睛直直盯着说书先生的嘴,眼睛里转圈圈,我甚至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她接过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