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冻
而眼前几个记脸煞气的小鬼头正是那几副日后通我没什么交集的面孔,他们中的头头推搡了我一把,粗着嗓门,话是对他的小跟班说的:“瞧这没出息的东西,亏他日日看房梁,得亏脑子有病,学究到底是瞎了眼偏着心向着他!”一把拎过我的衣领,笑得十分猖狂歹毒,“我说祝猪头,学究倒是说你棋艺高超,我不信!刚好我这里得了一副棋,你这家伙敢不敢跟小爷我来一局?”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轻轻一笑:“可以。”话锋一转,“不过下堂课应是近了,我诚惶诚恐,唯恐在学究面前丢了面子,我们出去,在庭院里的亭子里下棋,怎么样。”
几个小鬼头似是觉得十分在理,率头便领先走在前方,我出门,合拢门时,透过门缝,正好瞧到摘下雪绒绒斗篷甩着发上残雪的许千诗,心中不免一惊,手指由门上滑落。
赢局又如何,母亲已于所谓吉祥之日去世,眼见许千诗为我出头,而后我与她关系日益亲密,若非如此,她何苦为厉鬼所害?相识一场,不如从未相见。如今两全之计,就是避开许千诗,输掉棋局,此后命格,重新转动。
不过最后一子落在棋盘上,就着庭外灿阳中的洋洋洒洒之雪,我垂下眸子,轻轻拂了拂指尖僵冻的冰气,出声淡然:“局毕,如何。”
他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凑近局盘,为首的小子怒起一把掀翻了棋面,看向我的目光闪着霍霍刀光:“猪狗不如的东西!小爷来教你什么叫胜负已分!”
拳头揍到脸上的时侯,我只觉得心里越发空荡了,不太清楚的视线中,只能感到自已被拎起来然后被推搡撞在石柱上,那些虽然尚还稚嫩的拳头揍在我的面颊、脖颈、脊椎、膝盖处时,再清楚不过的剧烈疼痛让我猛然发现,我十岁的身躯尚无法隐藏封闭起这些赤.裸的痛楚。
当我被拖拽长发甩至似盛开毫无边际的雪地中时,束发已然被打得零星破碎,前垂凌乱的发须尽显狼狈,视线里除了乌黑便是苍白,交错混杂像是清澈小溪中游走之乌锦,我低垂着脸时,刚好又一拳实打实地揍上我的颊边,我脑袋一偏,跌坐在泥雪混杂的清浊中。
其实我并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又是一只手伸过来,隔着单衣死掐住我的脖颈,我有些空乏地从喉中吐出一口白雾,隔着朦胧看到手的主人凶煞尖锐之目光,就像啄食腐尸的利喙。我顿感眼周剧烈疼痛,错开疲倦目光,强压住喉底翻涌而上的血腥之气,背后贴近的阴凉之气,裹挟而来的风拂过我的脸庞时,切开了千层万仞的数不尽坐以待毙。
这阵冰风错合着鬼气扑面袭来,那只生着青紫色长指甲的惨白之手张的弧度成了一朵盛开的白牡丹,一掌便压倒在钳制我的那双手的主人的脸上,那人毫无招架之力,直直往后倒去,像个站不稳的不倒翁,摔得个狗啃泥已成定局之势。
忽略了那阵倒地的砰砰声,我朝这双正在轻抚我生疼脖颈的鬼手看去,那吊死鬼的脸离我不过咫尺,她全神贯注地盯住我的脖子处,冰凉的手指抚过其处,眉目冰冻霜凉,眼底潋滟水光:“好好的,又落了印,你还真是,凶煞集一身,凉水都塞牙。”眉眼一弯,万物动人,“祝小可怜。”
我的衣裳衣角都被音歌紧紧攥在手中,那架势几乎像溺水之人对救命稻草的渴望,我的心脏被她冻得无言风中立、横断绕江流。我只突然觉得烦躁,使力握住音歌凉飕飕泣鬼神的手,抬眼便是单刀直入的质问:“你对许千诗让了什么。”
音歌毫无悔色,甚至笑得很轻浮,她伸手撩了一撩墨色冰冷的长发,眸子清清浅浅:“我救了你。”
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我瞪着她,声音按捺不住地狂暴:“你害死了她!”
她兀自站起身来,漫身都是那一年的银宝飞雪,漫身都是孤傲凄清的一腔斗志,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