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地名:地方(10)
流社会的人的身分去考虑政治问题,考虑一切。而圣卢,他的家人觉得他“学坏了”。他家里的人意识不到,对许多上流社会青年来说,如果没有这种经历,他们思想上仍是未开化的,在友谊方面仍是粗糙的,没有温情,没有味道。而他们的情妇常常是他们真正的先生,这种男女关系是他们更高级文化入门的唯一道德学校。在这里,他们可以得知要交上排除利害关系的朋友要花什么代价。甚至在下等民众中(论粗野的话,这下等百姓与上流社会常常是那样相似),女人更敏感,更细腻,更闲来无事,对于某些高雅的东西也迫不及待要了解,对于某些情感美和艺术美也很尊重。她虽然不太理解这些东西,但是她把这些放在金钱与地位之上,而这两样似乎是男人最向往的东西。
不论是象圣卢这样的俱乐部青年成员的情妇,还是一个年轻工人(例如,电工如今已列入真正骑士的行列之中)的情妇,情夫对她无比崇拜,无比尊敬,必定会将这种崇拜与尊敬扩展到她本人欣赏和尊重的事物上去,面对他来说,价值的阶梯便倒了一个个。她的性别本身决定了她很柔弱,会有无法解释的神经混乱。如果是一个男子,甚至是另一个女子,是她的姑母或表姐,这些表现都会使这个健壮的年轻人一笑置之。但是,对自己心爱的人,他不能眼看她受痛苦折磨,象圣卢这样的年轻贵族有了一个情妇,会养都到酒馆与她用晚餐时口袋里带上缬草精的习惯,说不定她会需要;会养成习惯坚决而又不带讽刺意味地叮嘱侍者注意关门不要发出声响,不要在桌子上放置潮湿的苔藓类植物,以免引起女友的不适,而他自己从未感受过这种不适。对他来说,这构成了一个隐秘的世界,她教他学会了相信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现在,他用不着自己去感受这种不适的滋味,便可怜起这种病症来。将来即使遇到别人感到这样的不适,他也会产生怜悯之情。
圣卢的情妇——象中世纪最早的基督教教士一样——教他学会了可怜动物,因为她酷爱动物,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小狗、金丝雀和鹦鹉。圣卢怀着母爱照看这些小动物,而把不善待动物的人看成是野蛮人。另一方面,一个女演员,或者所谓女演员,就象与他一起生活的那个女人那样——她聪慧与否,我完全不知道——使他感到上流社会的女人圈子是多么令人厌倦,使他把必须到哪里去参加晚会视为一项苦役,就已经使他免受附庸风雅之苦并治愈了他的轻浮症。多亏了她,上流社会的交往在情夫的生活中地位更小了。反过来,如果他只是一个出入沙龙的男子,肯定是虚荣或利害关系来主导他的交友,正如这些友谊关系必然会打上冷酷的烙印一样。而情妇教会他在友情中注入高尚和细腻的情感。她更欣赏男人的某些细心周到,如果没有她,情夫对此很可能不理解或者加以嘲笑。再加上她那女性的本能,她一直能很快地在圣卢的朋友中间分辨出哪一位朋友对圣卢有真正的感情,并能很快地更喜欢这位朋友,她善于促使圣卢对这位朋友感到感激之情,并向他表示出这种感情,注意到什么事情使这位朋友高兴,什么事情使这位朋友难过。很快,圣卢便开始再不需要她的提醒,便能照应到所有这一切了。她的情妇并不在巴尔贝克,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甚至在信中圣卢可能还没有谈起我,他便主动地将我坐的马车的窗子关好,把使我难受的花拿走。当他临走要向好几个人同时告别时,他能安排好先离开他们一会,以便单独最后跟我在一起,这样来显示那些人与我之间的区别,以表示对我、对别人有所不同。
他的情妇开阔了他的精神,使他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她在他的生活中注入严肃认真,在他的心中注入了高尚的情感。但这一切,圣卢的家庭是看不见的,他们眼泪汪汪地反复说:
“这个婊子定会要了他的命,在这以前还要他丢人现眼。”
总之,他从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