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抬起眼帘,与燕闻铮四目相对。</p>
「将军可有看过我的陪嫁名册?」</p>
说话时,我有意使声音发颤。</p>
装作一副明明怕极,却在强装镇定的模样。</p>
「除了首饰,我还有一个陪嫁婢女,名叫绣春。</p>
「她眉间有块胎记,身量与我相仿。</p>
「将军方才过来,可有看见过她?」</p>
不等燕闻铮回答。</p>
我紧接着说:「自然是没有。</p>
「因为,我早已派绣春候在大理寺卿的府邸前。</p>
「并嘱咐她,若到戌时,还未有人带我的信物去寻,便直接报官,带仵作前来。</p>
「届时人赃并获,将军的半世英名可就保不住了。」</p>
闻言,燕闻铮怒极反笑。</p>
薄唇勾起,轻蔑意味分明。</p>
「怕是要叫你失望了。</p>
「比起那劳什子英名,我更在意的是——</p>
「你阿兄如此费心设计,才求得陛下为你我赐婚。</p>
「待明日,他看见你的尸身,会是个什么表情?」</p>
说到最后,他握着短刀的手骤然用力。</p>
察觉到颈间传来的锐痛与凉意。</p>
我迅速抬手,取下鬓间的金簪,隔着衣裳抵在燕闻铮心口。</p>
「要么同死,要么共生。」</p>
「将军要如何选呢?」</p>
……</p>
两个时辰前。</p>
送亲队伍自闹市经过时。</p>
路人的议论声在喜轿外此起彼伏。</p>
「听说了吗?今日要嫁入将军府的,是祝家二娘子!」</p>
「祝家?这新妇……怕是没好日子过喽!」</p>
「孽缘,连成亲的日子都是大凶呢!」</p>
「……」</p>
他们一句接着一句,我想装听不见都难。</p>
索性掀起轿帘。</p>
微微探出身去,看向石板路的尽头——</p>
那座立于烟青天色下、被雨幕笼罩的镇北将军府。</p>
在今日之前,我与燕闻铮素不相识。</p>
只知道他生了副绝好的皮囊。</p>
面如冠玉,身形颀长。</p>
还耍得一手红缨枪。</p>
是盛京乌衣子弟中的佼佼者。</p>
亦是无数世家贵女青睐的对象。</p>
然而近几年来。</p>
燕闻铮暴戾恣睢,手段狠辣。</p>
堪称阎罗现世,人人惧怕。</p>
名号甚至可止小儿夜啼。</p>
最重要的是。</p>
他与我父兄,有血海深仇。</p>
正因如此,有好事者特意开了赌局。</p>
押我何时死在燕闻铮手里。</p>
「绣春。」</p>
隔着扇子,我递了张银票给随行婢女。</p>
「代我去赌坊也押上一注。」</p>
思绪回笼。</p>
在那双瑞凤眼的注视下,我再次开口:</p>
「旁人说我生来贱命,死不足惜。</p>
「可若我没记错。</p>
「将军有大仇未报,还有真相尚未查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