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姜楠父亲选的是海葬。</p>
号称最自由的葬礼,可惜造价不菲,我根本无力承担。</p>
撒花一路,听着宾客对蒋书亦的夸赞,夸他处事得体,不愧是姜老爷子看上的女婿。</p>
心下黯然。</p>
不由得想起陆修女在订婚宴上的嘱托。</p>
她也曾把我的手交到蒋书亦手里,叮嘱他要一辈子对我好。</p>
可到头来,先放手的人是我。</p>
我又有什么资格怀缅呢?</p>
葬礼的流程走到尾声,宾客们目送姜老爷子的尸体被海上秃鹫啃食殆尽。</p>
殡仪馆的同事开始在海滩上捡骨。</p>
姜楠半靠在蒋书亦身上,已经哭得浑身瘫软。</p>
蒋书亦也红了双眼。</p>
“各位,今天辛苦了。”</p>
“趁此机会,我在这儿宣布一件事。”</p>
“姜叔叔生前很照顾我,他临终前曾把唯一的女儿姜楠托付给我,我想是时候该履行自己的承诺。”</p>
“书亦…”</p>
姜楠哭声骤止,看着蒋书亦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满眼震惊。</p>
还没等求婚继续,清点遗物的工作人员突然惊呼起来。</p>
“怎么少了枚祖母绿戒指啊?”</p>
“什么?”</p>
姜楠一怔,迅速从蒋书亦怀里直起身。</p>
“怎么了?”</p>
“是传家宝,爷爷传给爸爸,爸爸打算传给我的!”</p>
“用红盒子装着,我亲手放进棺材的!”</p>
姜楠急得浑身发抖,蒋书亦连忙让人在周边寻找。</p>
突然,一只手扯住了我。</p>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味?”</p>
扭过头,是跟在姜楠身边的女孩。</p>
“这是我们涂在逝者遗体上吸引秃鹫的,你一个撒花的工作人员是怎么沾染上的?”</p>
刚要开口解释,姜楠闻声跑来。</p>
二话不说伸手探向我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红色盒子。</p>
“是你?”</p>
一巴掌落下。</p>
“又脏又臭还是个贼?”</p>
我百口莫辩,眼睁睁看她打开戒指盒,里面躺着一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指。</p>
是当年订婚时,蒋书亦亲手给我戴上的。</p>
后来我浑身溃烂,再不舍得染污它,只好随身携带戒指盒。</p>
“什么破烂玩意儿?”</p>
姜楠随手一扔,戒指骨碌碌滚落在地。</p>
我追着跑过去,眼前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p>
抬头,对上蒋书亦冷漠的眼。</p>
“你还留着?”</p>
“我没偷东西。”</p>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p>
抬脚将那枚戒指踩进沙里。</p>
脑海里紧绷的弦骤然断裂。</p>
悬在头顶的尖刀扎得我鲜血淋漓。</p>
好多人涌上来,翻遍了我的全身,直到摸到黏腻的血液。</p>
耳边只剩呼啸的海浪声。</p>
我捡起衣服,在蒋书亦的注视下缓缓走出葬礼场地。</p>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戒指找到了。</p>
人群慌乱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