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步子。
离车站已经不远了,再过去就是紧邻的一片森林。在一处林间空地上铁路已然在望,这时他才第一次转回头去看了一眼。许多持枪的士兵尾随在后面。“他们要干什么?”金茨这样想着,同时加快了脚步。
追上来的人也如法炮制,同他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前方出现了两堵墙似的破损的火车车厢。绕过它们以后,金茨跑了起来。载运哥萨克来的列车已经编发到调车场,线路是空着的。金茨奔跑着越过去。
在跑动中他跳上高高的站台。这时,追赶他的士兵从几辆破损的车厢后面跑了出来。波瓦利欣和科利亚朝金茨喊了些什么,打着手势让他到车站里面去,在那里可能使他得救。
然而,仍旧是那种在城市里经过几代人培养出来的、但在此时此地行不通的带有献身精神的荣誉感,挡住了他的求生之路。他以超人的意志力设法控制住快要炸裂的心的颤抖。应该大声告诉他们:“弟兄们,你们会明白过来的,我算是什么好细?”他这样想着,“应该说几句有清醒作用、打动人心的话,才能把他们控制住。”
近几个月以来,一种功勋感和发自内心的要高声呼喊的欲望在他身上已经不自觉地与木板搭成的讲台或者椅子联系在一起,只要一站到它们上面,就能向聚拢来的人群发出某种号召,煽动性的言语就会脱口而出。
站房门前那座车站用的钟下面有一只很高的消防水桶,严严地盖着。金茨跳上桶盖,面对走近前来的人们断续地讲了几句感人的、超人的话。在咫尺之内几步就可以跑进去的门旁,他做出了一个愚蠢而勇敢的举动,使追上来的人目瞪口呆地站住了。士兵们把举在手中的枪枝放了下来。
这时,金茨走到木桶的边缘,踏翻了盖子。他一只脚踩到水里,另一只是到桶边上,整个人跨在桶边上。
他这副狼狈相引起士兵们一阵大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朝他颈部开了一枪,把这个可传人送了命,其余的赶上来向死者捅了一阵刺刀。
弗列里小姐给科利亚挂了电话,让他尽可能妥善地把医生安置到车上,否则就要揭穿会使科利亚木愉快的事。
科利亚一面回答老小姐的话,一面像往常那样接着另外一个电话,从他口中夹杂着带小数点的数字来判断,是在向另一个地方传送电报密码。
“普斯科夫,接线员,听得见吗?什么暴乱分子?一只手?您这是怎么回事,小姐?什么手相术,一派胡言。行啦,把电话挂上吧,您妨碍我的事。普斯科夫,接线员。三、六、小数点、O、O、心。唉,真该让狗把您叼了,我的电报机上的带子都搞断了。什么?什么?听不清。又是您,小姐?我已经对您清清楚楚说过了木行,我办不到。您应该找波瓦利欣。看什么手相,胡说八道。三O、六……啊,见鬼……算了吧,别妨碍我了,小姐。”
可是老小姐却说:
“什么普斯科夫、普斯科夫,你瞒不过我的手相术,我已经把你看透了。明天你得把医生给我送上车去,我也就不再同任何杀人犯讲话了,你这个出卖上帝的小犹大。”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起程的时候,天气闷热。像前天一样,又要有一场雷暴雨。
在乌黑的酝酿着雷雨的天空的凝视下,吐得满地是葵花籽壳的车站旁边的小镇上,低矮的土坯房屋和受惊的鹅群现出一片白色。
和车站紧相连接的是一片向两侧展开的宽广的草地。地上的青草坡践踏得凌乱不堪,数不清的人群一连几个星期在这里等待开往不同方向去的火车。
人群里那些身穿原色粗呢外衣的老年男子,从这一堆挤到那一堆去探听各种谣传和消息。一些年龄大约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侧身用手臂支着头躺在地上,手里拿着去掉了叶子的树枝,仿佛还是在放牧牲口。年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