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
。他安于扮演一个政治上能言善辩、社会上有迷人勉力的角色。也许,在他的想象中,莫斯科也会开放一些政治沙龙,就像在巴黎的国民议会开始之前罗兰夫人家里举行的那种沙龙。
他不时到莫斯科僻静的小巷走走,看看自己那些慷慨好客的、相好的女人,亲密无间地同她们以及她们的男人开开玩笑,嘲弄她们那种半新不旧的思想、落后的生活和坐井观天地判断事物的习惯。现在,他可以尽情炫耀大量的报纸上的新闻,简直就像从前的俄耳甫斯派教徒在宣讲伪经一样。
据说,他在瑞士还有一位新的年轻女伴以及未了的事务和尚未脱稿的著作,这次只不过暂时投入祖国沸腾的漩涡,以后如果能完好无损地脱身出来,他还是要返回阿尔卑斯山脚下。
他拥护布尔什维克,常常提起两个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的名字,引为知己。其中一位是新闻记者,笔名米罗什卡·波莫尔;另一位是政治评论专栏作家,笔名西尔维亚·科捷利。
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用不满的口气责备他说:
“简直是可怕,您都走到什么地步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您的那个米罗什卡,简直是坑人!再加上那位利季亚·波克利。”
“科捷利,”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纠正道,“科捷利,西尔维亚。”
“反正都一样,不论是波克利还是波普利,名字不说明问题。”
“对不起,木过总还得是科捷利。”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很有耐心地坚持着。他和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进行着这样的交谈:
“咱们有什么可争论的?这些道理根本值不得论证。这是起码的常识。多少世纪以来,基本的人民群众的生存简直不可思议。可以拿任何一本历史教科书来看一看,不管叫作封建主义还是农奴制,叫作资本主义还是工场化的工业,这种制度本身的不合理和不公正老早就被发现了,早就在准备着可以把人民引向光明、使一切都各得其所的变革。
“您也知道,对旧的只做部分修补是行不通的,需要根本破除。也许这会招来整个建筑的垮台。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这很可怕,就该做的都不做,该发生的都不让它发生?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个道理能推翻吗?”
“唉,我们谈的不是一码事儿。难道我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什么?”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生气了,争论更加激烈。
“您的波普利和米罗什卡之流,都是昧良心的人。他们说的是~个样,做的又是一个样。这难道合乎逻辑?言行毫无一致可言。对了,请等一下,我现在就证明给您看。”
他开始翻找一本登载了自相矛盾的文章的刊物,推推拉拉地把写字台的抽屉弄得很响,似乎要用这种声音激发辞藻。
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喜欢在谈话时从旁能有些闲事干扰,以此来证明他慢条斯理的停顿和哼啊、哈呀的口气是有道理的。每当他在找一件什么东西的时候,比如说在光线不足的前厅过道里找另一只套鞋,就会诱发浓厚的谈话的兴致,或者肩膀上搭着毛巾跨在浴室的门槛上,要不就是在餐桌上传送丰盛的菜肴,或者给客人们往杯子里斟酒的时候,也会如此。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非常爱听岳父讲话。他喜爱这种十分熟悉的老式莫斯科腔,尾声拖得比较长,带点轻轻的鼻音,同时也和格罗梅科家族的人一样,卷百音和木卷舌音分不大清。
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留着经过修剪的小胡须,上唇稍稍超出下唇。他胸前系的蝴蝶式领结也这样稍稍向前凸起。嘴唇和领结之间有某种共同之处,使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增添了几分更加动人的、可亲的稚气。
深夜,就在客人们将要离开的时候,舒拉·施莱辛格来了。她是直接从一个集会上来的,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