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斯诺登
推着斯诺登,想叫他稍微侧一侧身子时,斯诺登哆嗦起来。
“我弄痛你了吗?”
“我冷。”斯诺登呜咽着。“我冷。”
“好啦,好啦,”约塞连说,“好啦,好啦。”
“我冷,我冷。”
“好啦,好啦,好啦,好啦。”
“伤口开始痛了,”斯诺登猛地缩了一下,突然哀怨地叫了起来。
约塞连又发疯似地在急救药箱里乱翻一通,想找支吗啡针:可是只找到了米洛的纸条和一瓶阿司匹林。他一边诅咒着米洛,一边把两片阿司匹林递到斯诺登的嘴边。他没有水给他服药。斯诺登几乎令人察觉不出地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愿意吃阿可匹林:他的脸苍白苍白的。约塞连摘下斯诺登的防弹钢盔,让他的头枕在舱板上。
“我冷。”斯诺登半闭着眼睛呻吟道,“我冷。”
他的嘴唇开始发青。约塞连有点惊慌失措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扯开斯诺登的开伞索、把尼龙降落伞布盖在他的身上。机舱里非常暖和、出乎他的意料,斯诺登突然抬了抬眼睛,疲倦而友好地冲他微微一笑,随后挪了挪屁股,好让约塞连给他的伤口敷上磺安药粉。约塞连干着干着便恢复了信心,重新变得乐观起来,飞机闯进一股垂直气流之中、剧烈地颠簸起来:约塞连突然吃惊地想起来,他把自己的降落伞忘在机头那边了。但是,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好想了。他一包接一包地把结晶状的白色药粉倒入那个血肉模糊的椭圆形伤口里,直到把殷红色全部盖住。接着,他忧心忡忡地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壮起胆子伸出一只赤裸的手抓起那些垂在外面的、渐渐变干巴了的缕缕肌肉,把它们塞回到伤口中去。他急急忙忙地用一大块药棉纱布盖住伤口,随即把手缩了回去。这场短暂的严峻考验总算过去了,他神经质地笑了笑。直接接触无生命的肉体并不像他所预料的那么令人恶心,于是,他一再找借口一次次用手指头去抚摸那个伤口,以确认自己是勇敢的。
然后,他动手用一卷绷带绑住那块纱布。当他第二次把绷带绕过斯诺登的大腿时,他看见在他的大腿内侧还有个小洞。这是个圆圆的、有两角五分硬币那么大的伤口,青紫的边缘卷缩着,中间黑洞洞的,血已经凝固了。弹片就是从这儿穿进去的。约塞连在这个伤口上也敷上一层磺安药粉,又继续往斯诺登的大腿上缠绷带,直到把那块纱布包扎紧为止。接着,他用剪刀剪断绷带,把绷带头塞到里面,打了个十分整齐的方结,紧紧系住绷带。他觉得自己包扎得很好,得意地跪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真诚而友好地对斯诺登咧嘴笑着。
“我冷。”斯诺登呻吟着。“我冷。”
“你很快就没事了,小伙子,”约塞连安慰地抬了抬他的胳膊,向他保证道,“一切全都控制住了。”
斯诺登无力地摇了摇头。“我冷。”他又说。他的眼睛呆滞、暗淡,就像两块石头,“我冷。”
“好啦,好啦,”约塞连说。他越来越感到疑虑和惊慌。“好啦,好啦。不一会儿我们就着陆了,丹尼卡医生会来照料你的。”
可是,斯诺登还是不停地摇头。最后,他稍微扬了扬下巴,朝自己的腋窝示意了一下。约塞连弯下腰盯住那儿,看见就在防弹衣的袖筒上方,一片颜色奇怪的污迹从工作服里渗透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住不跳了,接着又激烈地咚咚跳个不停、跳得他透不过气来。斯诺登的防弹衣里面还有伤口。约塞连一把扯开斯诺登防弹衣的扣子,不由得尖声叫了起来。斯诺登的内脏涌了出来,湿漉漉地堆在地板上,而且伤口里面的血仍然滴滴答答地往外流淌着。一块三英寸多长的弹片正巧从他另一侧的腋窝处射了进去。
这块弹片穿过他的腹腔,又在这边的肋骨处打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