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六
得她和孩子们在一起做人家的奴隶,她只能拿这个来安慰自己。她又从当前的处境着想,假使把孩子们的真姓实名讲了出来,或许会对他们不利。或许有一天,命运有了转机,那么他们就可以恢复自己的身分和财产。所以她决计不到适当的时候,决不向哪一个说起他们的来历,每逢有人问起,总说他们是她自己的儿子。她把大孩子吉夫莱改名为贾诺托,又改姓了她自己的姓;那小的一个,她认为名字可以不必改得。她恳切地讲给吉夫莱听,为什么她要把他的名字改了,要是他给人认出他是谁的儿子来,那有多么的危险;这些话她不止跟他讲了一遍,而是跟他讲了好多遍。那孩子原长得聪明伶俐,所以牢记着乳娘的嘱咐,绝不提起他们过去的事来。
那兄弟两个跟乳娘一起,在加斯帕林家里苦苦度过了好几个寒暑。他们终年穿着破衣破鞋,朝晚做着笨重的贱役。那哥哥贾诺托已经长大成人,十六岁了。志气很高,不甘长久做人家的奴才,便离了加斯帕林,搭了一艘去亚历山德利亚的船,漂泊了许多地方,却没有得到发展的机会。
在离去热那亚的三四年里,他已长成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了。他东漂西泊,唯一可以告慰的是,以前只道爸爸已经死了,如今却打听得父亲还在,只是给查理王下在牢中。最后,他流落到了伦尼基那,也是机缘凑巧,投到了居拉度那儿,从此高高兴兴、勤勤恳恳地在他家里做一名当差。他的母亲就在这个家里安身,经常在主妇的身边,所以偶然也能见到,只是彼此并不认识——他们母子俩隔绝了那么些时光,容貌已经完全改变了。
居拉度有个女儿,叫做史宾娜,已经出嫁,不幸丈夫早死,做了寡妇,回到娘家来住。那时史宾娜才只十六岁,正当是青春妙龄,模样儿又长得漂亮,所以不多时就把贾诺托看在眼里,而贾诺托也看上了她,两人不觉堕入了情网,不久就发生了关系。好几个月来,都没给人识破,可是愈到后来,他们就愈胆大起来,忘了这原是偷偷摸摸的勾当,而不象以前那么小心提防了。
有一天,一家人到野外去游乐,那小姐和贾诺托两个故意抢在前面,走进了一座苍郁茂盛的林子里,等走到林荫深处,他们以为已经把众人远远抛在后面了,便拣一处躺下,拿密密层层的花草当做褥子,拿周围的树木当做屏风,寻欢作乐起来。他们这样流连了许多时光,还只道是一会儿工夫;不料突然间,先是那女孩子的娘,接着就是她的爸爸,闯了进来。那做父亲的亲眼看到他们干出这种事来,不禁勃然大怒,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吩咐手下三个仆从把这一对情人抓起来、紧紧绑住,押回城堡里去。在盛怒之下,他决定把他们双双处死。
那做母亲的虽然也恨女儿做出这种丑事,认为应该重重地责罚她一顿,但总不忍走到极端,把女儿处死。当她从丈夫的话里得悉他要怎样处置这一对囚犯时,不禁赶到他跟前来讨情了。他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了,她求他断不可凭一时的忿怒,就把亲生的女儿杀害;也千万不能叫一个仆人的血玷污了他的手。他尽可以另用一种方法来惩戒他们——就是把他们囚禁在狱中,叫他们在那儿流着泪,忏悔自己的罪过。居拉度亏得有他那贤德的夫人再三劝谏,便打消了当初的主意,吩咐把两人分别监禁起来,严密看守着,每天只供给一些薄粥清汤,让他们半饿不饱,多受些折磨,以后再想法处置他们。他一声吩咐,那一对情人就立即被丢入狱中。他们终日以泪洗面,半饥不饱,这种种苦楚也是不难想象的了。
贾诺托和史宾娜两个在那凄凉的囚室里挨过了整整一个年头,那一家之主几乎把他们忘怀了。这时候,恰巧阿拉贡的彼得罗王借纪安-狄-普罗奇达之力,鼓动西西里岛人民起来反叛查理王,从暴君手里把西西里岛夺回来。居拉度原是个“帝皇党”,听得这消息,十分高兴。贾诺托在狱里也从狱卒那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