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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车轮里的棍
   他跟着那个面貌鲜润的快乐妇人走。她把他带进一间矮厅,厅里有些桌子,桌上铺着漆布台巾。

    “请快一点,”他又说,“我还要赶路。我有急事。”

    一个佛兰德胖侍女连忙摆上餐具。他望着那姑娘,有了点舒畅的感受。

    “我原来为这件事不好受,”他想,“我没有吃早饭。”

    吃的东西拿来了。他急忙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大口,随后又慢慢地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再动它了。

    有个车夫在另外一张桌上吃东西。他向那个人说:

    “他们这儿的面包为什么会这样苦巴巴的?”

    那车夫是个德国人,没有听见。

    他又回到马棚里,立在马的旁边。

    一个钟头过后,他离开了圣波尔,向丹克进发,丹克离阿拉斯还有五法里。

    在那一程路上,他做了些什么呢?想到些什么呢?象早晨一样,他望着树木、房屋的草顶、犁好的田一一在他的眼前显现消逝,每转一个弯,原来的景物忽又渺无踪影。那种欣赏有时是能使心神快慰的,也几乎能使人忘怀一切。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望着万千景色,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黯然销魂的了!旅行就是随时生又随时死。也许他正处在他精神上最朦胧的状态中,他在拿那些变幻无常的景致来比拟人生。人生的万事万物都在我们眼前随时消失,黑暗光明,交错相替;光辉灿烂之后,忽又天地晦冥;人们望着,忙着,伸出手抓住那些掠过的东西;每件事都是道路的拐角;倏忽之间,人已衰老。我们蓦然觉得一切都黑了,我们看见一扇幽暗的门,当年供我们驰骋的那匹暗色的生命之马停下来了,我们看见一个面目模糊、素不相识的人在黑暗中卸下了它的辔头。

    将近黄昏时,一些放学的孩子望见那位旅人进了丹克。真的,那正是一年中日短夜长的季节。他在丹克没有停留。当他驰出那乡镇,一个在路上铺石子的路工抬起头来说:

    “这马真够累了。”

    那可怜的牲口确也只能慢慢地走了。

    “您去阿拉斯吗?”那个路工又说。

    “是的。”

    “象您这样子走去,恐怕您不会到得太早吧。”

    他勒住马,问那路工:

    “从此地到阿拉斯还有多少路?”

    “差不多整整还有七法里。”

    “哪里的话?邮政手册上只标了五法里又四分之一。”

    “呀!”那路工接着说,“您不知道我们正在修路吗?您从此地起走一刻钟,就会看见路断了。没有法子再走过去。”

    “真的吗?”

    “您可以向左转,走那条到加兰西去的路,过河,等您到了康白朗,再向右转,便是从圣爱洛山到阿拉斯的那条路。”

    “可是天快黑了,我会走错路。”

    “您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

    “您又不熟悉,又全是岔路。这样吧,先生,”那路工接着说,“您要我替您出个主意吗?您的马累了,您回到丹克去。那里有家好客栈。在那里过了夜,明天再去阿拉斯。”

    “我必须今晚到达阿拉斯。”

    “那是另一回事了。那么,您仍到那客栈走一趟,加上一匹边马。马夫还可以引您走小路。”

    他接受了那路工的建议,退转回去,半个钟头以后,他再走过那地方,但是加了一匹壮马,快步跑过去了。一个马夫坐在车辕上领路。

    可是他觉得时间已给耽误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走进岔路。路坏极了。车子从这条辙里落到那条辙里。他向那向导说:

    “再照先头那样快步跑,酒资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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