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回屋抱着衣服出来走到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费劲提拉着鞋跟处的布料，她的眼睛恶恶睨着黎嘉糯高高的后脑勺。

    “我去大琳家，你一会把盆里衣服洗了！

    记住了啊！”

    她冷哼一声，左右胳膊分别伸出，套上红色碎花袄子，勾起脚背朝门槛上磕了磕，灰尘瞬间扬起。

    走到木门中央时，她猛地拉开大门重重往墙上摔去，撇着嘴角骂骂咧咧：“没爹没妈的就是这种德性！

    哼！”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巷子深处扬长而去，青石墙壁纷纷退让。

    屋里的黎嘉糯听到这句话蓦然怔住，狠狠把碗一砸，怒冲冲坐下，结果“砰”一屁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闷哼一声看着下意识扶住的凳子，举过头顶就要奔着门的方向砸去，但他停住了。

    他把凳子缓缓放回原位，右手撑着地面，左手够着扒拉着桌面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

    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幽幽凝视着桌面，眼里溢出无尽的悲伤和委屈。

    接下来，他强忍着气默默把桌面收拾干净，碗洗好。

    趁着月色和屋梁下悬挂的黄色小灯，黎嘉糯搬来小马扎，把那一大盆别人的脏衣物在手中来回翻搅揉搓。

    寒气总惹得鼻涕不听话出逃，他时不时抬起手腕抹一抹，再吸一吸。

    他的鼻头冻得通红，烧好的烫水不一会儿就变成冰水，他只好穿上外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

    正鼓着气洗着，大门里欢欢乐乐蹦出一个与这寒冷截然不符幸灾乐祸的泼猴儿。

    “嘿！

    这么冷的天还在洗衣服啊？

    不好受吧这滋味？”

    这泼猴儿像看猴儿一样大敞着双腿，两个膝盖远远指着两个方向蹲在塑料盆前，满脸戏谑。

    黎嘉糯一首低着头，半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贱兮兮咧着油不滋滋的嘴角，脏兮兮的手指不停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