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
为坐得端正多了。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层泪光。
“吃饭!好好拿着汤匙!你等一下,我要收拾你,坏孩子!
不准你哭!抬起眼睛瞧着我!“
费佳极力抬起眼睛看父亲,可是他的脸发抖,眼睛里满是泪水。
“啊埃……你哭?你错了还要哭?走开,站到墙角上去,畜生!”
“不过……先让他把饭吃完吧!”他妻子说情道。
“不准他吃饭!这样恶劣……这样淘气的孩子没有权利吃饭!”
费佳愁眉苦脸,浑身发抖,从椅子上下来,往墙角走去。
“这样的惩罚对你还是轻的!”他父亲继续说。“如果谁都不愿意管教你,那我就来从头管起。……孩子,有我在,你吃饭的时候就不准淘气,不准哭哭啼啼!蠢货!你得干正事!
明白吗?干正事!你父亲工作,你也得工作!谁都不应该白吃面包!你得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看在上帝面上,你别闹了!”他妻子用法国话要求道。
“至少当着外人的面不要骂我们。……这个老太婆全都听到,经她一张扬,全城的人马上都知道了。……”“我不怕外人,”席林用俄国话回答说。“安菲萨·伊凡诺芙娜看得出我说的话有道理。怎么,照你看来,我应当对这个顽皮的孩子满意吗?你知道我为他破费了多少钱?你这坏孩子,你知道我为你破费了多少钱吗?莫非你以为我会造钱,我的钱都是白来的?不准你嗥!闭嘴!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你要我拿鞭子把你这个坏蛋抽一顿吗?“
费佳尖声大叫,开始痛哭。
“这简直叫人受不了!”他母亲说,丢下餐巾,从桌旁站起来。“他从来也不让我们太太平平吃一顿饭!你的面包哽在我这儿,弄得我咽不下去!”
她指指喉咙,用手绢蒙住眼睛,从饭厅里走出去。
“她老人家生气了,……”席林嘟哝说,勉强微笑着。
“她养娇了。……是啊,安菲萨·伊凡诺芙娜,如今谁也不喜欢听真话。……我倒反而不对了!”
在沉默中过了几分钟。席林看一下大家的汤盆,发现谁都没有碰过菜汤,就深深地叹气,定睛瞧着女家庭教师那涨得绯红、充满不安的脸。
“您怎么不吃,瓦尔瓦拉·瓦西里耶芙娜?”他问。“那么您生气了?是埃……您不喜欢听真话。嗯,请您原谅,小姐,我天性就是这样,不会做假。……我素来是实话实说,”他说,叹口气。“不过,我看得出来,有我在座,别人就不愉快。我在这儿,别人就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嗯。……你们应该告诉我,那我早就走了。……现在我就走。”
席林站起来,尊严地往门口走去。他走过哭泣的费佳身旁,站祝“既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那您自由了!”他对费佳说,尊严地把头往后一仰。“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过问您的管教问题。
我洗手不干了!我请求您原谅,我做父亲的本来诚心诚意巴望您好,不料惹得您和您的管教人心神不安。从今以后,我就不再为您的命运负责了。……“费佳尖声叫着,哭得越发响了。席林尊严地扭转身,往门口走去,回到自己的寝室里。
饭后席林睡了一觉,醒过来后,开始感到良心负疚。他不好意思去见妻子、儿子、安菲萨·伊凡诺芙娜,甚至一想起吃饭时候发生过的事就感到可怕得受不了,可是他的自尊心太强,没有足够的勇气开诚相见,于是他继续拉长脸子,嘴里不住唠叨。……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感到心绪极好,一面洗脸,一面快活地吹口哨。他走进饭厅去喝咖啡,在那儿遇上了费佳。费佳见到他父亲,就站起来,张皇失措地瞧着他。
“喂,怎么样,年轻人?”席林挨着桌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