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商品献给费·费·波普多格洛 -2
晚,丽扎坐在通常跟伊凡·彼得罗维奇相会的长椅上,不料格罗霍尔斯基悄悄地走到她跟前来。他在她身旁坐下,拉住她的手。
“你闷得慌吗,丽扎?”他略微沉默一下,就开口说。“你烦闷吗?我们何不坐上马车出去玩玩呢?我们何必老是坐在家里?应该坐车出去,快活一下,同外人来往来往。……不是应该这样吗?”
“我什么也不需要,”丽扎说。她脸色发白,面容消瘦,瞧了瞧小路,平时布格罗夫就是顺着那条路走到她这儿来的。
格罗霍尔斯基沉思不语。他知道她在等谁,她需要什么。
“我们回家去吧,丽扎,”他说。“这儿潮湿。……”“你去吧。……我等一忽儿就来。”
格罗霍尔斯基又沉思了。
“你在等他吧?”他问,脸上现出一副苦相,好象有一把烧红的钳子夹住他的心似的。
“是的。……我想把一双小袜子托他交给米舒特卡。
……“
“他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走了。……”
丽扎瞪大眼睛。……
“他走了。……到切尔尼戈夫省去了。我把我的庄园送给他了。……”丽扎顿时脸色白得吓人。她怕跌倒,就抓住格罗霍尔斯基的肩膀。
“我把他送上轮船了。……那是下午三点钟。……”丽扎忽然抱住头,身子扭动着,倒在长椅上,四肢颤抖。
“万尼亚!”她哭叫道。“万尼亚!我也去,万尼亚!……亲人呀!”
她歇斯底里发作了。……
从这天傍晚起一直到七月止,在别墅住客们常常散步的园子里,可以看见两个影子。那两个影子一天到晚走来走去,弄得别墅住客们很扫兴。丽扎的影子后面,紧跟着格罗霍尔斯基的影子,一步也不放松。我把他们叫做影子,那是因为他俩已经丧失原来的形象了。
他们面容消瘦,脸色苍白,缩起身子,与其说象活人,还不如说象影子。……两个人都憔悴不堪,好比关于售卖除蚤粉的犹太人的古典故事里的跳蚤。
七月初,丽扎从格罗霍尔斯基家里逃走,留下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她暂时到她的“儿子”那儿去一趟。暂时!她是夜间趁格罗霍尔斯基睡熟的时候逃走的。
格罗霍尔斯基看完她的信,有整整一个星期象疯子似的绕着别墅走来走去,既不吃饭,也不睡觉。八月间,他得了回归热,九月间就到国外去了。在国外他开始灌酒。他打算在美酒和放荡当中寻求安慰。他把他的家产全部荡尽,然而他,可怜人,仍然没能把他所爱的、生着小猫脸的女人的形象从他头脑里赶出去。人们不会幸福得死掉,也不会不幸得死掉。格罗霍尔斯基头发变得花白,可是没死。他一直活到现在。他从国外回来,就去“探望一下”丽扎。布格罗夫张开怀抱迎接他,留他在家里做客,而且没有确定的期限。他一直到现在还在布格罗夫的家里做客。……今年我有机会路过格罗霍烈夫卡,也就是布格罗夫的庄园。我正碰上主人们在用晚饭。伊凡·彼得罗维奇见到我,高兴极了,开始招待我。他发胖了,皮肤有点松弛。他的脸跟先前一样饱满,油亮,红润。他头顶还没秃。丽扎也发胖了。
她一胖就不好看了。她的小脸开始失去猫的模样,而且,唉!
近似海豹的脸了。她的脸胖得往上,往外,往两旁铺展开来。
布格罗夫夫妇生活得很好。他们样样东西都有很多。他们家里满是仆人在吃食。
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开始谈天。我忘了丽扎不会弹琴,却要求她弹个什么曲子。
“她不会弹琴!”布格罗夫说。“她不是玩乐器的人。……喂!有人吗?伊凡!你去把格利果利·瓦西里耶维奇叫来!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