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未开的花献给尼·伊·柯罗包夫 -1
不同于这张有学问而又疲劳的脸!从那些酒徒和浪子的嘴里,玛鲁霞连一句好心的正经话都没听到过,他们的脸同这张冷冰冰而缺乏热情,可是聪明高傲的脸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埃“可爱的脸!”玛鲁霞暗想,欣赏着他的脸、他的声调、他的话语。“它显出多少才智,多少学识啊!为什么乔治做军人呢?他也应该做学者才是。”
叶果鲁希卡深情地瞧着医师,暗自想道:“既然他谈学问方面的事,可见,他把我们看成有学问的人了。我们在社交场中处于这样的地位,倒也不错呢。不过刚才我胡扯了些关于柯谢奇金的话,却做得蠢极了。”
等到医师结束演讲,听众都深深地吐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出色的业绩似的。
“无所不知是多么好啊!”公爵夫人叹道。
玛鲁霞站起来,仿佛打算感谢医师发表演讲似的,挨着钢琴坐下,开始弹琴。她很想跟医师谈一下,谈得深点,恳切点,音乐总是能引人谈话的。再者,她也有心在这个有学问的和有理解能力的人面前显一显本领。
“这是肖邦的曲子,”公爵夫人开口说,娇慵地微笑着,象贵族女子中学学生那样把两只手合在一起。“这个作品真好听!大夫,我敢夸一句口,她唱得也很好听。她是我的学生。
……从前我有一副出色的嗓子呢。喏,那个女歌唱家……,您知道她吗?“
这时候公爵夫人说出俄国一个著名的女歌唱家的姓。
“她对我感激不荆……是埃……我教过她的课!那时候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她跟我那去世的公爵多少沾点亲。……您喜欢听唱吗?不过这又何必多问?谁不喜欢听唱呢?”
玛鲁霞开始弹圆舞曲的最精彩的部分,含笑回过头去看一眼。她需要从医师脸上看出她自己的演奏给医师留下什么印象。
可是她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医师的脸跟先前一样泰然自若,神情淡漠。他在很快把茶喝完。
“我喜欢这一段曲子,”玛鲁霞说。
“我跟您道谢,”医师说。“我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他喝下最后一口茶,站起来,拿起帽子,没有表示一丝一毫愿意把这个圆舞曲听完的意思。公爵夫人跳起来。玛鲁霞发窘,又感到委屈,就把钢琴盖上了。
“您已经要走了,”公爵夫人开口说,皱紧眉头。“您不想再喝点什么吗?我希望,大夫……。这条路您现在已经走熟了。那么,以后随便哪天傍晚,过来坐坐吧。……您不要忘了我们。……”医师点两下头,别扭地握了握公爵小姐伸过来的手,默默地走去穿他的皮大衣。
“他简直是块冰!是块木头!”公爵夫人等医师走后,开口说。“这真可怕!他连笑一笑都不会,这个木头人!你白给他弹琴了,玛鲁霞!他仿佛是单为喝茶才留下来的!一喝完就走了!”
“可是他多么有学问啊,妈妈!非常有学问!在我们这儿他能跟谁谈话呢?我没有学过什么,乔治又不爱讲话,老是不开口。……这样的学术谈话我们谈得下去吗?不行啊!”
“这就叫做平民!这就是尼基佛尔的外甥!”叶果鲁希卡说,凑着壶嘴喝奶油。“你们觉得怎样?什么合理啦,淡漠啦,主观啦……他说的可顺溜了,坏包!这算是哪家子平民?还有他那辆四轮马车!你们快来看!多么讲究!”
三个人就一齐瞧着窗外的四轮马车,车上坐着名医,身穿肥大的熊皮大衣。公爵夫人羡慕得脸都红了。叶果鲁希卡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打一声呼哨。玛鲁霞却没看见马车。
她没有工夫看它:她在打量医师,因为他给她留下了强烈的印象。新鲜事物对谁能不起作用呢?
对玛鲁霞来说,托波尔科夫太新奇了。……头一场雪来了,随后来了第二场,第三常冬天拖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