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迟迟未开的花献给尼·伊·柯罗包夫 -2
对往事的回忆却加深她的创伤。……他讲起老公爵,讲起公爵夫人,讲起他们的生活。……他描绘去世的公爵打过猎的树林,描绘公爵追捕过兔子的原野,描绘塞瓦斯托波尔⑦。在塞瓦斯托波尔,去世的公爵在战争中负过伤。尼基佛尔讲了许许多多。玛鲁霞特别喜欢听他讲旧日的庄园,五年前它已经卖掉抵债了。

    “那时候我常到阳台上去。……春天开始了。我的上帝啊!

    眼睛简直一刻也离不开上帝的世界!树林仍然是黑的,可是那儿已经发散出愉快的气息!那条小河真招人爱,水深得很。

    ……您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常去钓鱼。……她成天价在河边站着。……她老人家喜欢待在露天底下。……大自然啊!“

    尼基佛尔讲来讲去,声音都哑了。玛鲁霞一直听他讲,不肯让他离开。她在老仆人脸上仿佛看到他对她讲的她父亲、母亲、庄园的种种情形。她听着,瞅着他的脸,不由得想活下去,想幸福,想在她母亲钓过鱼的河里钓鱼。……那条河对面是原野,过了原野是颜色发青的树林,太阳亲切地照耀着这一切,那么温暖。……活着真是好啊!

    “亲爱的,尼基佛尔,”玛鲁霞握紧他的干瘪的手说,“好人。……明天借给我五卢布吧。……这是最后一次。……行吗?”

    “行。……我也只有五卢布了。您拿去吧,求上帝保佑您。

    ……“

    “我会还给你的,好人。你借给我吧。”

    第二天上午,玛鲁霞穿上最好的连衣裙,头发上扎着粉红色丝带,往托波尔科夫家里走去。她走出家门以前,照了十来次镜子。在托波尔科夫家的前堂里,一个新来的使女迎接她。

    “您知道吗?”新使女帮玛鲁霞脱掉大衣,问她说。“大夫看病至少要收五卢布。……”这一次候诊室里女病人特别多。所有的家具上都有人坐。

    有个男人甚至坐在钢琴上。十点钟诊病开始。十二点钟,医师停止诊病,开始动手术。下午两点钟,他又开始诊玻一 直到下午四点钟才轮到玛鲁霞。

    她一直没喝茶,等得很疲乏,由于发烧和激动而周身发抖,竟然没有留意到她自己是怎样在医师对面圈椅上坐下的。

    她头脑里有点空荡荡,嘴里发干,眼睛上蒙着一层雾。透过那层雾,她只看见东西闪来闪去。……他的头时隐时现,胳膊和小锤子也时隐时现。……“您到萨马拉去过吗?”医师问她说。“为什么您没去呢?”

    她一句话也没回答。他敲一阵她的胸脯,然后听诊。她的左肺尖的浊音已经扩大范围,几乎整个肺部都有。连她的右肺尖上也可以听出波音了。

    “您不必到萨马拉去了。您别出门,”托波尔科夫说。

    玛鲁霞隔着那层雾在他冷漠严肃的脸上看出一种近似怜悯的神情。

    “我不去,”她小声说。

    “您要告诉您的父母,不要叫您到露天底下去。您要避免吃难消化的粗食。……”托波尔科夫开始叮嘱各种事情,讲得娓娓不倦,发表了一大篇演讲。

    她坐在那儿,什么也没听见,透过那层雾瞧着他一张一 合的嘴唇。她觉得他讲得太久了。最后他停住嘴,站起来,眼睛盯着她,等着她走。

    她没走。她喜欢坐在那把舒适的圈椅上,害怕回家,害怕见到卡列丽雅。

    “我说完了,”医师说。“您可以走了。”

    她扭过脸来对着他,瞧他。

    “不要把我赶走!”医师如果略微懂得察言观色,就会在她眼睛里读到这样一句话。

    她眼睛里掉下大颗泪珠,胳膊无力地垂在圈椅两旁。

    “我爱您,大夫!”她小声说。

    由于内心燃起烈火,她脸上和脖子上泛起了红霞。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契诃夫1880-1884年作品简介 >契诃夫1880-1884年作品目录 > 迟迟未开的花献给尼·伊·柯罗包夫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