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尤太忠等人。当从郑州开往南京的火车进站后,肖永银等人吃惊地看到:王近山夫妇从硬座车厢走下,王近山身穿褪色军装,一只手拎着一只旧皮箱,另一只手拎着3只老母鸡;王近山的妻子小黄双手抱着孩子,胳膊上还挎着一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地瓜、玉米等杂物。
竹篮子里的3只老母鸡像是受了惊似的咯咯咯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站台上显得袼外刺耳。
王近山像老农一般淳朴地说:“自家养的,全是吃野地里的虫子长大的,杀了舍不得。”
肖永银、尤太忠这些当年王近山手下的勇将不由得一阵心酸,眼眶湿润了……
王近山到南京后,恢复了党籍。不久正式走马上任南京军区副参谋长,这是他传奇生涯的最后里程。
1974年,王近山被查出得了贲门癌。
诊断结果上报军委,刚刚复出的邓小平作出指示:“王近山的病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治,如有困难就送到北京来。”
老战友、老部将们闻此噩讯,心情沉痛不已。在沈阳任军区司令员的李德生连忙吩咐秘书:
“你去替我买点红参,要最好的,叫人速速送到南京去!”
王近山躺在病床上,接过他的17旅旅长从千里之外特意送来的人参,竟是无语凝噎……
当然他不知道无语凝噎的,还有他那位爱恨交加的结发妻。
韩岫岩在北京听说王近山得了癌症,脸色刷地白了,一晃10年了,他们一南一北,仿佛隔了一个世界,时光像一位善解人意的老人,以他的善良温厚消解着人世间的怨仇。10年,任有多少恨,多少怨,也会点点滴滴销蚀了呀!更何况,韩岫岩靠着微薄的薪水让6个儿女一天天长大,她自己上完了速成中学,上完了医科大学,又当了医院副院长,岁月流逝使她对人生沧桑更多些参悟。对于落魄的王近山,她早已没了那切齿的怨恨,想起来只是一份难言的酸楚和悔意。
她不敢相信王近山得了绝症。回首往事,她仿佛又看见年轻的王近山还是那么自信地笑着说:“能打死我王近山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她第一个念头是向当了外科主任的弟弟求助,让他开最好的药。她弟弟号称“一把刀”,她要她弟弟亲自给王近山做手术。
尽管王近山在南京有他自己的新家,有他名正言顺的夫人照料着,他们不可能接受她的安排,但她还是忍不住买了大包小包的补品。她要去南京,哪怕只看王近山一眼也好啊!
她拿起电话接通了王近山昔日的一位警卫员,含含糊糊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谁想,这位和王近山出生入死,对老首长忠心耿耿的警卫员一直把王近山的落魄归咎于韩岫岩,至今不能原谅。一听她要去南京,就很不客气地说:
“你去是想让他早点死吗?他说过了到死也不愿再见到你!”
韩岫岩木然撂下电话,她心死了,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她与王近山之间早已隔了千重山万重水,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跨越了……
王近山死在南京军区副参谋长任上。
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聂凤智深知王近山不是一个寻常的“副参谋长”,深知王近山在中囯军界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不同凡响的声望,王近山是一位特殊的将军。聂凤智斟酌再三,对前来为王近山送行的肖永银道:
“老肖,你了解王近山,这悼词,别人搞不太合适,你搞搞吧!”
肖永银欣然从命。他愿为王近山再效这最后的力,以此了结他与王近山之间的只有他们俩才清楚的知遇与情缘。
在起草悼词时,剑眉、虎目、虎虎有生气的王近山从冥冥中向肖永银走来,肖永银几次掷笔,从喷出的香烟青雾中凝视着不老的青年将军王近山。他感到,人生最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