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握着外婆的手,母女紧紧地手拉着手。她想到自己孤单的童年,也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把纸杯用长线绑在一起,拿着杯子走回自己房间,然后对着杯子说悄悄话,她看了觉得有趣,却并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小时候除了她之外,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后来外公也过世了。
她抬头凝视树木的尖端,树林矗立在小山丘上,方圆数英里之内没有任何建筑物高过这些树木,那座山丘从未整理为建筑用地,附近只有几户老农夫还住在这里。
“我无法形容心里的感受,”妈妈说,“对谁都说不出来。”
她们走到社区尽头,夕阳正从眼前的小山丘后落下。她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无意转身,妈妈望着最后一丝微弱的阳光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现在一切都完了。”
外婆不太确定所谓的“一切”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继续追问。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外婆提议。
“回去?”妈妈说。
“回家吧,艾比盖尔,我们该回去了。”
她们转身往回走,街道两旁房屋林立,家家户户看起来都一样,外婆觉得只有靠着门上的装饰才分辨得出不同。她永远搞不清楚这样的社区,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选择住在这种地区。
“走到转角时,”妈妈说,“我要继续往前走。”
“他的家?”
“没错。”
妈妈转身,我看到外婆也跟着转身。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和那个男人见面?”外婆问道。
“哪个男人?”
“和你发生牵扯的那个男人。我讲了半天,讲的就是这回事。”
“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牵扯。”妈妈说,她的思绪像飞跃在屋顶间的小鸟一样活跃,“妈?”她边说边转身。
“艾比盖尔?”
“如果我想离开一阵子,我能不能借用爸爸的小木屋?”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们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味道,妈妈焦虑、纷乱的思绪再度受到干扰,“有人在抽烟。”她说。
妈妈做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梦
外婆看着她的女儿,往日那个循规蹈矩、实事求是的女孩已经不见了,妈妈显得如此反复无常、心神不宁,外婆知道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闻起来像是外国香烟,”妈妈说,“我们去看看是谁在抽烟。”
天色越来越暗,外婆呆呆地凝视着远方,妈妈则循着烟味前进。
“我要回去了。”外婆说。
但妈妈依然继续向前走。
她很快就发现烟味来自辛格家,卢安娜·辛格站在自家后院的一棵高大的冷杉树下抽烟。
“哈。”妈妈打声招呼。
卢安娜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吃了一惊,她已经习惯保持冷静,不管是警察指控她的儿子是杀人犯或是她先生把今晚的晚宴当成了学术委员会会议,对最惊人的事,她都安之若素。稍早她告诉儿子说他可以上楼,然后自己悄悄地从后门溜出来,似乎没有人在意她离开了晚宴。
“沙蒙太太,”卢安娜边说边吸了一口气味刺鼻的香烟,在香烟热腾腾的烟雾中,妈妈握住卢安娜伸出来的手,“真高兴和你碰面。”
“你们家今晚请人吃饭吗?”妈妈说。
“我先生请几个同事过来聊聊,我负责招待。”
妈妈笑了笑。
“我们两人住的这地方有点怪,不是吗?”卢安娜说道。
她们目光相遇,妈妈笑着点点头。在大马路的某处,她自己的母亲正在回家途中,但此时此刻,她和卢安娜远离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