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起什么东西,从车里找到什么小玩意儿,也知道从床上的一团湿毛巾里面拉出来的是什么。她依然每天早上铺床,把床单四角塞进去,拍松枕头,把床上的绒毛玩具摆正,拉开百叶窗透透光。
巴克利喊着找妈妈时,她总是在心里做着交易:先专心听巴克利说话,然后你就可以暂时不想这个家,好好想想赖恩。
到了十一月,爸爸已能蹒跚地走动,也就是他所谓的“敏捷地跳来跳去”。巴克利吵着要一起玩时,他经常扭曲着身子跳动,姿势相当奇怪。但只要能逗儿子开心,要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也不管妈妈或是其他人看了觉得有多古怪或无望。除了巴克利之外,大家都知道我过世快满一周年了。
秋意渐浓,空气冷冽而清新,爸爸时常和巴克利带着“假日”在围着篱笆的后院玩耍。爸爸坐在一把旧铁椅上,伤腿伸在前面,把脚搭在一个擦鞋器上,擦鞋器是外婆在马里兰州的一个古董店买的,式样相当夸张花哨。
巴克利把吱吱作响的玩具牛丢到空中,“假日”赶忙跑过去叼,“假日”猛然把巴克利撞倒在地,它用鼻子顶着小主人,还用粉红色的长舌头舔小主人的脸,巴克利乐不可支。看到五岁小儿子精力充沛的模样,爸爸也乐在其中。但他心中依然存在着阴影,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说不定也会被人从他身边带走。
没人知道爸爸怎样应付这种悲剧
基于种种原因,爸爸向公司请了长假待在家里,腿部受伤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因素。他的老板和同事对他都不同以前了。大家战战兢兢地在他办公室外徘徊,也不敢太靠近他的办公桌。同事们好像觉得女儿遭到谋杀是个传染病,大家似乎觉得只要在他面前一松懈,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人知道爸爸怎样应付这种悲剧,但与此同时,大家又不想看到爸爸流露出悲伤,他们希望爸爸把伤痛储藏在档案柜里,放进大家都看不到的抽屉里,永远都不要打开。每当爸爸打电话回办公室请假,老板总是欣然同意,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多请一星期、甚至一个月都没关系。爸爸还以为这是因为他平日准时上班,也不介意加班,所以老板才这么爽快。在家静养的日子里,他避开哈维先生,强迫自己不要想他。除了写在笔记本上之外,他再也不提哈维先生。他把笔记本藏在书房里,令人惊讶地,妈妈没说什么就同意不再清理书房。他在笔记本里向我道歉:“心肝,我需要休息一阵子,我得想明白如何追查下去,我希望你能谅解。”
他决定十二月二日,感恩节过后销假上班。他要在我逝世一周年之前回去工作。办公室是他所能想到最公众、最能转移注意力的场合,他回去上班,大家才知道他已经恢复正常。
但如果他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话,就会明白:这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一回去上班,他就不必面对妈妈了。
如何重修旧好呢?如何再度让她动心?她显得越来越疏离,她的全副精力似乎都在抗拒这个家,他却把全副精力放在家里。最后他决定养精蓄锐,同时想办法对付哈维先生。他失去的或许不只是我,但责怪他人,总比想失去了什么来得容易。
外婆说好感恩节时来我家,琳茜这一阵子都照着外婆在信上的指示做保养。外婆说把小黄瓜切片放在眼部,可以消除眼部浮肿;把燕麦粥涂在脸上,可以清洁毛细孔,帮助吸收多余的油脂;用蛋黄洗头发,头发会更有光泽。琳茜第一次用这些东西美容时,自己都觉得有点愚蠢,妈妈看了也莞尔一笑,但随即想到自己是否也该做些保养。因为想到赖恩,所以她脑中才会闪过这个念头,但她之所以想起他,并不是因为爱上了他,而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她才能忘掉其他事情。
外婆到来的两星期前,巴克利和爸爸在后院和“假日”玩,巴克利和“假日”在一堆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