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燕语莺声创兴家塾 红香绿艳齐起闺名
我要套云妹妹的墨卷了,‘万紫千红总是春’,‘极其好看’。”宝琴说:“‘无边光景一时新’,‘热闹之至’。”轮该香菱了。香菱把眉头一蹙,说道:“‘杜鹃枝上月三更’,‘凄凉之极’。”李纨道:“怎么说这样”便住了口,不住下说了。湘云忙把话岔开,道:“‘热闹之至’,‘凄凉之极’,倒对得很工呢。往下就该小辈子念了。”婉淑道:“‘胜日寻芳泗水滨’,‘其乐无穷’。”
彤霞说:“‘思大风云变态中’,‘想之不已’。”众人道:“只‘之’字是虚字,‘已’字要作‘止’字解,算不得虚字。只免了一家。”淡如道:“‘颠狂柳絮随风舞’,‘无所不至’。”
李纨又摇摇头,小钰嚷道:“不好,不好,都念完了。让我先念罢:‘大将南征胆气豪’,‘毅然且任’。”碧箫笑笑,接着说:“‘穴中蝼蚁岂能逃’,‘有何难哉’。”众人道:“‘岂何哉’三字,都算得虚字。”免了三家,舜华道:“‘一曲升平人尽乐’,‘坐享其福’。”妙香道:“‘赤日行天午不知’,‘忘其所以’。”大家说道:“倒有三个虚字,便宜了三家不喝酒。”瑞香说:“‘门外无人问落花’,‘岂不可惜’。”李纨“哎”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优昙说道:“‘一朵红云捧玉皇’,‘其尊无对’。”宝钗点头道:“好!”曼殊说:“‘欲把杭州绮楼重梦·作汴州’,‘差也不多’。”宝钗说:“也好!”香菱会错了意,便道:“‘也’字自然算得虚字的。”众人都不则声。文鸳便说:“‘出门俱是看花人’,‘不约而同’。”喝过了酒,令就完了。李纨、宝钗道:“时候还早,再行个令儿玩玩。”岫烟道:“这个令倒替主人消了好些酒。此刻也不早了,酒也够了,用饭罢。”李纨又叫小丫头斟了两回酒。用了饭,喝过茶,香菱带了淡如先回去了。
大家又到怡红院,只见厅后第一进三间屋子中间,放了十六把交椅,下面放些杌凳,作为坐起闲谈及吃饭的地方。东间两个炕,李纨道:“这是伺候先生的。”岫烟道:“很好。”
就和彤霞在这个房里安了铺盖箱笼。西间是空的,安了梳头奁镜。走进第二进,一排三间,房中间两炕,妙香姐妹就占了。
小钰拉着舜华、碧箫,同在左边间里三个炕上开了铺。优昙姐妹在右边房里三炕安铺。分派已定,一众上辈姐妹同甄氏都出园进里边安歇去了。
次日各人要回去,王夫人又留下住了一两天。湘云等辞了王夫人,同到园中嘱托岫烟:“不要姑息,须得排定工课。只是孩子们年纪还轻,饮食寒暖要求照应。”岫烟道:“尽管放心!学生和儿女一个样,自然会当心照应的。”说了一会,便出了园,各自回家去了。
从此众学生各各埋头读书。岫烟的教法也勤,各人的资质也好,又肯当心。真是日长月进,忽忽过了一年,又是第二年的三月了。
这日王夫人怄了史氏的气,叫了环儿来。狠狠的骂上一顿。
环儿便拱着嘴,气忿忿的回房去了。王夫人余怒未息,因想起园里花卉,虽没人葺理,但当此深春,自然也还有些开放的。
看看也好遣闷。便同了两媳并孙妇来到园中,就便看看岫烟。
岫烟迎着请了安,一齐坐下。问起学生工课,岫烟道:“说也奇事,他们的资质竟是天生成的。每日念四五十页书,只消五六遍,便背上来了。内中这舜丫头更作怪,自己的书三遍就背上来了。坐着听别人念,待到别人背了,他也会背。如今独有他是五经都烂熟的了,余人也有四经的、三经的。新书都不用讲得,各人自会看注解。晚上灯下的工夫,也读了古赋、时赋几百篇,晋魏以下历朝的古今体诗,也念有几千首,对也会对,诗赋也会做,只不曾学得八股时文,其余杂作都也涉猎些了。”
李纨道:“这都是先生的时雨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