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镇东伯初平海寇 明心师新整庵规
那王夫人想起舜华,便向宝钗说:“舜丫头倒在炕上不知怎样了?我想要去瞧瞧他,又怕惊醒了小钰,读不完全。”宝钗道:“断乎去不得,只好由他罢。”大家停了一回,陆续散了。
这里小钰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又听见舜华在炕上哼哼的,便问:“舜妹妹,你怎么样了?”舜华说:“你做梦不醒,把我吓也吓死了!”小钰起身过去一看,眼珠都哭肿了。只叫“浑身骨头都抖散了,疼得很。”小钰便坐下,要替他捶腿。
他忙叫“不要,不要。你这大力气,恐防腿骨也敲折了!”小钰答道:“说得我这样卤莽!妹妹的身上,我那里敢使劲捶的?”
说罢,果然轻轻的捶将起来。舜华本闹乏了,此时心里一宽,不觉沉沉的睡着了。小钰照旧把幔放下,轻轻开门出来。
宝钗一见,便问:“补读了没有?”小钰道:“何曾睡着了?”王夫人就叫他去见见老爷。贾政细问了一回,又嘱咐他别招摇开去。正说着,只见包勇走来,向小钰说:“铁棍倒有一条,是个什么和尚使的。如今他死了,徒弟拿在小市上卖,真是好纯钢,只是重些,大约有三十多斤呢!”小钰道:“三十多斤,那里算重?我掇的那块石头,秤来有三百八十多斤,我丢来抛去并不觉重呢!”贾政问:“你要使吗?”小钰说:“是因为这条木棍太轻了,不配手。”贾政就叫包勇“拿几吊钱去买了罢。”小钰便欢欢喜喜进园去了。
贾政进到上房,向王夫人道:“闻得山东海盗十分得横,若依小钰说来,莫非周亲家要遭劫了?”王夫人道:“我也在这里惦记,探丫头才得来京,复又外去。他公公的兆头又不好,何不老爷写封信去,接了他来罢。”贾政点点头道:“使得,只说太太记念,要他来见见就是了。”且不提上房的话,单说小钰吃了晚饭,同着彤霞回房,便去瞧瞧舜华。舜华道:“好些了,多谢你捶得好。”小钰道:“我再给你捶捶。”舜华决不要。彤霞就笑道:“我倒想要个人来捶捶,偏没人肯。舜妹妹不要捶,偏有人央着要给他捶。”小钰道:“彤姐姐果真要,我就给你捶。”便走将过来,彤霞道:“慢来,待我脱了衣服,盖好了被,捶来才受用呢。”小钰笑道:“好排场,你把什么谢我?”彤霞道:“明儿我也给你捶。”小钰道:“我不受捶。只要你的尖指头、长指甲,背上腿上搔着痒才舒服呢。”
彤霞说:“不难,不难。明儿你先睡了,我伸手到被里来搔,包管搔得输服。”小钰说:“使得。”便坐在炕沿上替他带敲带捏,彤霞就睡去了。
小钰听听,舜华也睡着了,便轻轻开了门,走到大观楼前宽旷地方。捏着决,念着咒来,果然无数神兵驾云而来;疾忙念了退咒,退去了。又捏诀,风雨都应声而至,也即便退去了。
满心欢喜,回到房中睡下。以后恐怕亵渎,不敢再演。
明日早起,包勇叫两个老妈抬送铁棍进来,小钰舞了一回,得意得很。又画出许多刀枪弓箭的式样,叫他照式去办了来。
每夜乘空便去舞刀耍枪的操演,不在话下。
时光易过,早又是第二年的新秋朔日。贾政上了衙门,随即回家到王夫人房里。王夫人问:“为什么今儿散得这么早?”
贾政道:“特来告知喜信。那周亲家把山东海盗尽数剿灭,连巢穴都扫除了。圣上十分夸奖,加封镇东伯,赏赐了许多东西。奉旨不必来京谢恩,仍旧驻扎海口,往来登、莱、青沿边一带巡查防御,谅来无事的了。”王夫人说:“既这么,探春大约就好来了?”贾政道:“未必。昨儿有个山东引见官儿,我问起他,他说周大人只有一儿一媳,生了个孙女。如今正望得个孙子,那肯叫他们夫妇离开!”王夫人说:“连女婿也同了来不好么?”贾政道:“越发不能邀,自里走不开的。”王夫人道:“女儿出嫁,也止得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