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初的监室-一最初的爱-1
放心地坐火车穿过整个俄罗斯母亲到了乌克兰,在那里成了布尔什维克地下工作者,在那里他又被捕入狱。从外面给他送来了一张别人的护照,于是他便向奥地利边界出发。这个图谋是那么不受威胁,而法斯坚科又是那么不感到自己后面有追捕的气息,以致他表现出了惊人的疏忽大意:到达了边境并且已经向警察官员交出了护照以后,他突然发现,没有记住自己的新姓名!怎么办呢?旅客约有四十来人,官员已经开始喊姓名了。法斯坚科灵机一动:装成睡觉的样子。他听到,所有的护照都已经分发完了,已经有几次喊到马卡罗夫这个姓名,但这时还不能断定马卡罗夫就是他。最后,帝制的保卫者向这位地下工作者俯下身去,有礼貌地碰了他一下肩膀说:quot;马卡罗夫先生!马卡罗夫先生!您的护照,请拿走!quot;
法斯坚科到了巴黎。他在那里认识了列宁、卢那察尔斯基,在隆瑞莫的党校里担任了总务工作。同时他学法语,熟悉环境-一这时产生了多走一些地方,看看这个世界的念头。在大战前,他到了加拿大,在那里当了一名工人,他也在美国住过。这些国家自由自在的稳定生活使法斯坚科感到吃惊:他得出结论,那里永远也不会发生任何无产阶级革命,甚至推论出,那里也未必需要这种革命。
而这里,在俄国,却发生了--比预期的早--盼望已久的革命,于是大家都回来了,接着又发生了一次革命。法斯坚科内心已经感觉不到先前的对这些革命的激情。但是,服从着那个驱使候鸟迁飞的规律,他仍是回来了。
在法斯坚科之后,他在加拿大的一个熟人-一逃到加拿大并在那里成了富裕农场主的前波将金号水手,随即也回到了祖国。这个波将金号水手卖光了自己的农场和牲口,带着钱,带着一部崭新的拖拉机到了故乡,帮助建设那梦寐以求的社会主义。他参加了最早的一个公社,交出了拖拉机。这部拖拉机,谁想使用就去使用,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很快就搞坏了。至于波将金号水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根本不是他二十年来所想象的。发号施令的是一些本不应有权发号施令的人;下令做的事,对一个勤勉的农场主来说是荒诞不经的。而且,他身体也瘦了,衣服也穿破了,换成卢布纸币的加拿大金元也所剩无几了。他恳求放他全家出国去。他越过国境时不比当初从quot;波将金号quot;上逃出去时富一些。他依然像当年那样作为一名水手横渡了大洋(没有钱买船票),而在加拿大又再次作为一名雇工开始了生活。
法斯坚科身上的许多东西我这时还不能理解。对我说来,他这个人最主要的和最不平常的事情莫过于他本人认识列宁,而他自己回忆起这事来却颇为冷淡(我当时的情绪是这样的:如果监室中某人对法斯坚科只称父名而不同时称名,譬如随随便便说:quot;伊里奇,今天该你倒马桶吧!quot;我便激怒、生气,我感到这是一种亵渎行为,而且问题还不仅在于把这句话连在一起说,一般地说,除了地球上唯一的一个人以外,无论把什么人称为伊里奇,都是大不敬的行为!)。因为这种缘故,法斯坚科也还不能像他愿意地那样向我说明很多东西。
他明明白白地对我说:quot;不要给自己制造偶像!quot;而我却不理解。
看到我那种兴奋情绪,他执意地反复对我说:quot;你是个搞数学的。你不该忘了笛卡儿的话:怀疑一切!怀疑一切!quot;quot;一切?quot;--一这怎么行呢?总不能是一切吧!我觉得我本来就已经怀疑得够了,够多了!
他还说:quot;老政治苦役犯几乎已经没有剩下的了。我是属于最后的几个人。老政治苦役犯全被消灭了。早在三十年代就解散了我们的协会。quot;quot;为什么呢?quot;quot;为了使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