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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是无论他,无论我们都还不懂得这是多么显眼,人家对这种举动盯得多么紧。)
他夜间写作而白天藏起来的是一篇关于坎佩西诺的小说。这个人是同他一起坐过牢的一个西班牙共和国战土。美加尔高度赞赏他的农民的质朴。坎佩西诺的命运是简单的:在和佛朗哥的战争中打败了以后,来到苏联,过了一段时间就在这里被捕了。
英加尔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别人是不会在初次的冲动之下就向他打开心扉的。(写完了这句话,我停下来想了一想:难道我当时是温暖的吗?)。但是他的坚定性却是当之无愧的典范。在劳改营里写作!只要我不死掉,有一天我也会上升到这一步。可是眼下我被自己忙碌的奔走所折磨,被最初几天的挖土工生活压得透不过气。在一个晴和的九月的黄昏,我和鲍利斯只找到了在营区边缘的一堆炉渣上稍坐一会儿的时间。
在六十公里以外的莫斯科方向,天空闪耀着五彩缤纷的礼花--这是quot;战胜日本庆祝日quot;。但是我们劳改营区的路灯发出暗淡无力的光亮。砖厂的窗户透出发红的敌意的光亮。广大的厂区内的电线杆上的路灯排成神秘的长串,像我们刑期的月月年年,渐渐远去。
瘦弱的不断咳嗽着的加麦罗夫双手抱住膝头,反复地吟诵着:
对祖国的爱
我孕育了三十个年头
对于你们的宽大
我不期待……
也不要求。
quot;拉来法西斯啦!拉来法西斯啦!quot;不止在新耶路撒冷一地可以听到这样的喊声。一九四五年夏末和秋季,在群岛所有的岛屿上都是这个情况。我们这些法西斯分子的到来打开了非政治性罪。犯通向自由之路。他们早在七月七日就知道了自己的大赦。从那时候起,相也照过了,释放证明书也准备好了,会计室的帐也结了,--但是一个月过去了,遇赦的犯人们仍然愁眉苦脸地呆在讨厌的铁丝网里面。有的地方过了两个月、三个月还出不去。因为没有人顶替他们。
没有人顶替他们!而我们这些天生的双眼瞎竟然整整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曾在连墙缝都堵死了的监室里盼望着大赦。斯大林全可怜我们!……他会quot;考虑到胜利后的形势quot;!……头一次的七月大赦把我们漏掉了,他以后还会发布第二次专为政治犯的大赦……(连细节都有传说:这个大赦令已经写好,放在斯大林的桌子上,只剩下签字了,但是他目前正在休假。不可以改造好的人们等待着真正的大赦,不可以改造好的人们曾经相信过!……)但是如果把我们赦免了,谁去下矿井?谁扛着锯条进森林?谁去烧砖,砌墙?斯大林缔造成功了这样一种制度,只要它表现出一点仁慈或宽大,那时瘟疫、饥馑、荒芜、破败便立即会笼罩全国。
quot;拉来法西斯啦!quot;一向憎恨我们或者蔑视我们的非政治性罪犯们现在几乎是很亲热地看着我们,因为我们是前来顶替他们的。那些被俘人员们在被德国俘虏期间曾发觉了世界上没有比俄罗斯民族更被人蔑视、被人抛弃、被人看作是异己的、没有用处的民族。现在,当他们从运牲口的红色车皮里、从卡车里跳到俄罗斯的土地上来的时候,才知道在这个被排斥的民族当中,他们是最命苦最遭难的一支。
伟大的、quot;全世界未曾见过quot;的斯大林大赦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全世界真的在哪里见过不涉及政治犯的大赦呢?!
它规定释放刑期为三年以下的quot;五十八条quot;,这类犯人但几乎没有人判过这么短的刑期;在它适用的范围中,这种人不见得能占到百分之零点五。但即使在这百分之零点五当中,大赦的不宽容精神仍是胜过了它的宽容词句。我知道一个青年,好像叫马久申(他曾在卡卢加关卡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