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改变命运!
。逃犯没有作好准备,他身边一块面包也没有,三昼夜内他谅必就要死在这间自愿关进去的运动着的隔离室里,他不会到达前线,而且他也不需要前线。怎么办呢?现在怎样逃命呢?他看到,炮弹箱子箍着铁带。他赤手空拳地把铁带弄了下来,并在没有堆着箱子的空地方锯割车厢的地板。这对一个老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吗?而死掉就是可能的吗?被发现、逮住就是可能的吗?箱子上还捆着用于搬运的麻绳套环,他把麻绳割下来,编结成类似的但长一些的套环,把它们系好,使它们悬在车厢下割开的孔里。他真是精疲力竭了!他那满是伤痕的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为了讲一个小笑话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他不等到达车站,就在行驶中小心翼翼地钻到孔下,双脚放在一个套环里(朝着车尾),肩膀放在另一个里。火车行驶着,逃犯悬挂着,摇晃着。火车走的速度放慢了,他便下了决心,松开双脚,脚拖在地上,把他整个拉了下来。玩命的马戏团节目--但电报可能赶上火车,他们可能搜索车厢,因为这时营区里一定发现他失踪了。不要弯身,不要撅起,他紧贴着枕木。他闭上了眼睛,准备丧命。最后几节车厢加速拍击着驶过去了--突然出现了一片可喜可亲的寂静。逃犯睁开眼睛,翻过身来:只见驶去的火车闪着红色尾灯!自由!
可是这还并没有得救。自由倒是自由了,但既没有证件,也没有钞票,身上穿的是劳改营的破烂衣服,他还是注定要完蛋。浑身浮肿,衣衫褴褛,他勉强挣扎到了车站,在那里他混进列宁格勒开来的一列车人里:撤退出来的半死不活的人被搀扶出来,在车站上给热的饭菜吃。但是这也可能还救不了他--如果不是他在车里找到了一个垂死的旧友,拿走了他的证件,而朋友过去的种种情况他是知道的。他们大家被运送到了萨拉托夫附近,于是有好几年,直到战后年代,他就生活在那里,在一个养禽场干活。后来他非常想念女儿,便出发去寻找她。他在纳尔契克、在阿尔马维尔都找过她,终于在乌日戈罗德找到了她。在这段时间里,女儿已经嫁给一个边防军人。她认为父亲已经平安归天,所以现在怀着又恐惧又厌恶的心情听他讲述。她虽然已经完全笃守公民资职,但还是保留了亲属观念的可耻残余,所以没有检举父亲,只是把他赶出了大门。老人再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他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他成了一个吸毒者,在巴库他吸足了某种阿纳沙quot;被急救车收进医院,在昏迷中说出了自己的真姓名,清醒过来又说那平常使用的假姓名。医院是我们的苏维埃医院,它不查明身份是不能进行治疗的,于是就叫来了国家安全部门的一个同志--这样,在一九五二年,逃跑后过了十年,老头儿又得到了二十五年(这就给了他幸运的机会在监室中讲述自己的经历,因而现在才能流芳百世)。
有时,成功的逃犯嗣后的生活比逃跑本身更有戏剧色彩。本书中不止一次提到的谢尔盖?安德列耶维奇?切博塔廖夫也许可以说是这种情形。从一九一四年起他就是中东铁路的职员,从一九一七年二月起--布尔什维克党的党员。在一九二九年中东铁路冲突时期,他被关在中国的监牢里,一九三一年带着妻子叶连娜?普罗科菲耶芙娜和两个儿子根纳季与维克托回到了祖国。在这里一切都按祖国的方式进行:过了几天以后,他本人遭到了逮捕,妻子发了疯,两个儿子被送进了不同的保育院,并违反本人意愿给了他们别人的父名与姓,虽然他们清楚记得自己的父名与姓,并进行了抵抗。国家政治保卫总局远东三人小组(又是一个三人小组!)由于缺乏经验起初只给了切博塔廖夫三年,但很快他又被抓起来,受了刑讯,并改判十年徒刑,同时剥夺通讯权利(因为现在他有什么可写的?),甚至在革命节日还得特别加强看押。这种加重判决却出乎意外地帮了他的忙。从一九三四年起他关在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