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刑犯的幸福生活
们科克切列克作为一个流放地,也同整个南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地区一样,还算是比较优越的。这是流放到有人居住的村庄,这里有水,土地也不是最坏的(如果是楚河流域,库尔代地区,土地还很肥沃呢)。许多人能够被分配到城市里(留在江布尔、奇姆肯特、塔拉斯,甚至留在阿拉木图和伏龙芝),而且这些人的无权地位同其他公民比较起一来并不很突出。这些城市的物价便宜,比较容易找到工作,尤其在那些工业市镇。因为当地居民对工业、手工业和脑力劳动向来不感兴趣。即使那些落到农村的人,也不全被无情地赶进集体农庄。科克切列克村共有四千人口,大部分是流放者,但只有哈萨克人参加集体农庄劳动,其他人大都在农业机械站或别的什么地方找到个职位,工资虽说不高,但都可以分到四分之一公顷水浇菜地,可以养牛羊,喂猪。有一批西部乌克兰人是经过五年劳改营之后作为行政流放被送到这里的,他们的情况很能说明问题。他们给当地的建筑公司做土坯,劳动相当艰苦。但他们认为,尽管这个地区气候干旱,土地是粘土,浇水不足庄稼会枯死,但这里没有集体农庄,生活比在可爱的乌克兰沃土上的集体农庄里要好过得多。因此,当他们接到释放命令时,竟一致决定永远留在这里。
科克切列克的行动人员很懒惰;这可以说是哈萨克人的普遍懒惰性格中唯一对我们有利的一点。我们中间也有告密考,但我们却感觉不到这些人的明显威胁。
行动人员和告密者的无所作为,制度变得温和起来,这主要是因为赫鲁晓夫时代的到来。时代的这种力量,经过多级传动装置的撞击和摇晃之后虽然大大减弱了,但毕竟还是传到了科克切列克。
起初,是用quot;伏罗希洛夫大赦quot;进行欺骗。(虽然大赦是由共同执政的quot;七诸俟quot;发布的,但在古拉格群岛上我们把它称为quot;伏罗希洛夫大赦quot;。)虽然一九四五年七月七日斯大林就曾戏弄过政治犯,但那次教训不够深刻,早已被人遗忘了。流放地也同劳改营里一样经常开着quot;小道消息quot;之花。现在又有人在暗地传说要大赦了。盲目信仰的力量是惊人的!就拿h?h?格列科娃来说吧。她经过十五年的折磨,两次被判刑,可她这时竟在她小土坯房的墙上挂起了一张伏罗希洛夫的照片,而且相信它会带来奇迹。说来也怪,奇迹果然发生了!政府就是以伏罗希洛夫的名义和签字又嘲弄了我们一次。那是一九五三年三月二十七日。
的确,在一个为悲痛所震惊的国家里,为悲痛所震惊的统治者们为什么恰恰必须在一九五三年三月把罪犯们释放出来呢?这件事表面上不可能作出合理解释。难道只因为感觉到日子不好过了吗?安葬斯大林之后,他们就开始收买人心了。提出的理由是:quot;由于我国已经根除了犯罪现象quot;!(既然如此,监狱里关的是些什么人?那岂不无人可赦了?!)但是,他们照旧站在斯大林的水平上,仍然奴隶般地沿着同一条思路思考,所以他们只对流氓和土匪实行大赦,对第五十八条犯人的赦免则只限于quot;五年刑期以下的人,包括五年刑期的在内quot;。不了解情况的人会根据正派国家的作风推断,会认为规定quot;五年刑期以下quot;就会使四分之三的政治犯回家了。实际上,我们的难友中被判这种quot;幼儿园刑期quot;的人最多不过百分之一二。(可是这样却放出了大批小偷,使他们像蝗虫一般扑向老百姓。只是许久之后民警机关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那些大赦出狱的土匪重新抓回来。)
我们科克切列克对大赦的反映也很有趣。这里恰好有一些人是已经服满五年quot;幼儿园刑期quot;的,但满刑后没有释放,而是未经法院判决就强行流放到这里来了。他们中间有乌克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