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第二卷)第四节
当然就不太需要这样做了,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没有撒上不良行为的种子,他们是不会变得那么粗野、顽皮、撒谎和贪婪的。所以,我在这一点上阐述的这些看法,更适用于例外的情形而不适用于一般的情形;但是,由于孩子们脱离他们原来状态和沾染大人的坏习惯的机会愈来愈多,所以这种例外的情形就愈来愈常见了。在繁华地方抚养起来的孩子,比较在穷乡僻壤抚养起来的孩子更需要提早受到这样的教育。因此,即使说这种单独的教育仅仅能够使孩子在童年时期就长得很成熟,也是宁可采取这种教育的。
另有一种例外的情形是全然不同的,那就是:有些孩子年龄小而天资特别高。正如有些人永远脱不掉孩子气一样,有些人也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经历过童年,他们差不多一生下来就成了大人。不幸的是,这种例外的情形很稀有,也难于看出来,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以为一个孩子可以成为神童,因此也就相信她的孩子可以成为神童。不仅如此,她们甚至把说话俏皮、动作卤莽和活泼天真这些司空见惯的现象也当作是特异的表征,然而这些现象正是他那样年纪的特点,最能说明孩子毕竟是孩子。你既然使一个孩子说了许多的话,允许他什么都说,一不讲礼节,二不讲规矩,那么,碰巧说几句中肯的话,又有什么奇怪呢?要是他一句中肯的话也不曾说,那才奇怪,甚至比星象家胡说一阵一句预言也没有说准还奇怪哩。昂利四世说:“他们撒了那么多的谎,以至最后终于说出了实话。”谁要是想说几句漂亮话,只要多说傻话就行了。愿上帝保佑那些除了说几句漂亮话以外就没有其他长处值得赞扬的时髦人物吧!
正如孩子们的手上可能戴有最珍贵的钻石一样,他们的脑子里也可能有最美妙的思想,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他们的口中也可能有最美好的语句,但不能因此就说这些思想和钻石是他们的;就他们那样的年龄来说,没有哪一种财产真正是属于他们的。一个孩子所说的事情,在他们理解起来和我们理解起来是不同的,其间没有相同的观念。这些观念--如果他有这些观念的话--在他的头脑中是不连贯的;在他的思想中没有任何固定的和明确的东西。就拿你所谓的天才来说吧,有时候你发现他的思想极其灵活,宛如一个喷泉,清澈得可以反照天上的云彩。然而更多的时候,这同一个人又是那样迟钝,好象陷入了浓厚的烟雾。有时候,他走在你的前面;有时候,他又呆在那里不动。一会儿你说:“他是一个天才。”过一会儿,你又说:“他是一个傻瓜。”你这两种说法都说得不对。他是一个孩子,他是一只幼鹰,时而飞入云霄,过一会儿又要回到它的窠巢的。
因此,不管他的外表如何,都应该按他的年龄对待他。不要使他做过多的运动而耗尽了他的气力。如果他的头脑已经发热,如果你看见它已开始沸腾,就让它自由自在地思维,而不再刺激它,以免它全都消散了;当他初生的精华快要挥发掉的时候,就马上把余下的精华保留起来,以便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变成活命的热和真正的力量。不这样做,你就会白费你的时间和苦心,毁掉你自己的成绩;你用热腾腾的烟雾把自己糊里糊涂地陶醉一阵之后,将只剩下失去精华的渣滓。
有了愚笨的孩子就会有平庸的大人,我想,这条法则是最普遍和准确不过的了。最困难的是要在一个孩子的童年时期看出他是真正的笨还是表面上显得笨,这种表面上的笨实际上往往是坚强性格的表征。乍看起来是很奇怪的:这两种极端情形的征象是极其相似的,而且是应该相似的,因为当人们还处在没有真正的思想的年岁时,有天才的人和没有天才的人之间的区别在于,后者光接受虚假的观念,而前者能看出它们是假的,因此就一个也不接受;所以两者都如同傻子:一个是样样都不懂,而另一个是觉得样样都不称他自己的心。只是偶而才能发现区别他们的唯一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