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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嗯,”他说。“别怕。我在这儿。”

    “一个梦,”我说。“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他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重又堕入动荡紊乱的梦的深渊。我像是在晨室里写信,准备发送请柬。我握着一支粗杆黑墨水笔,一封一封写个没完。可是等我朝那些写好的请柬仔细一看,却发现上面的笔迹全然不是我那手方体小字,而是一种细长斜体字,笔划奇特地向上耸起。我把话束从吸墨纸台旁推开,把它们藏起。我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有张脸正盯着我望,那不是我自己的脸,而是一张极其苍白、极其俏丽的脸蛋,周围衬着乌云般的柔发。

    那双眼睛眯缝着,露出笑意。那两片嘴唇慢慢张开。镜子里的脸回瞪了我一眼,大笑起来。接着,我又看见她坐在自己卧室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迈克西姆在替她梳理头发。他把她的头发握在手里,一面梳理,一面慢慢把它编成一股又粗又长的辫子。辫子像条蛇似地扭动起来,他用双手将它抓住,随后一边朝吕蓓卡微笑,一边往自己的颈脖上绕。

    “不行,”我大声尖叫。“不行,不行。我们一定得去瑞士。朱利安上校说过,我们一定得去瑞士。”

    我感到迈克西姆的手按在我脸上。“怎么啦?”他说。“怎么回事?”

    我坐起身子,掠开披散在面颊上的头发。

    “我睡不着,”我说。“没法睡了。”

    “你一直在睡,”他说。“已经睡了两个小时。现在是两点一刻。离兰因镇只有四英里了。”

    寒气更加逼人。我在漆黑一团的汽车里直打哆嗦。

    “让我坐到你身边来,”我说。“三点钟以前我们就可以到家。”

    我翻过椅背,坐在他身旁,透过挡风玻璃凝望着前方。我把手搁在他膝上。我的上下牙齿在不住地格格打战。

    “冷吧,”他说。

    “是的,”我说。

    我们面前是起伏的群山,一会儿隆起,一会儿下沉,一会又再度隆起。四周夜色深沉。星星已经隐去。

    “你说几点啦?”我问。

    “两点二十分,”他说。

    “奇怪,”我说。“瞧那儿,那些山头后边,天色像是正在破晓。不过这不可能。

    时间还早。“

    “方向不对,”他说。“那是西面。”

    “这我知道,”我说。“真怪,不是吗?”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注视着夜空,而就在我凝目远眺的同时,天际似乎益发明亮了,就像抹染着日出时射出的第一束火红霞光。那霞光渐渐地向整个天空撒开。

    “只有在冬天才看得到北极光,是吗?”我说。“夏天看不到吧?”

    “那不是北极光,”他说。“那是曼陀丽。”

    我朝他瞥了一眼,看清了他的脸,看清了他的眼睛。

    “迈克西姆,”我说。“迈克西姆,怎么回事?”

    他加快车速,全速疾驶。汽车翻上前面的那座山头,我们看见兰因就躺在我们脚下的一片凹地里。我们的左方是一条银带似的大河,河面逐渐开阔,向六英里外克里斯处的河口伸展开去。通往曼陀丽的大路展现在我们眼前。今夜没有月光。我们头顶上的夜空漆黑一片,可是贴近地平线那儿的天幕却全然不是那样。那儿一片猩红,就像鲜血在四下飞溅。火炭灰随着咸涩的海风朝我们这儿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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