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
孤舟之外风雨大作,船却平稳而笔直地前行。
白攸没多久就厌倦了师徒几人的盘问,自己钻到另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说要小睡片刻闭目养神。因着各种顾虑,众人也都不好跟他直接撕破脸皮,即使白攸阴晴不定也大约不会忽然跳海遁走,睡觉而已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楚卿云见穆青峰坐在一边,反复读着黄长老的信件,他便也坐到师父边上,回忆着白攸口述的东西又看了一遍里面的传说,总的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出入,可能白攸在这事上并没有撒谎。
楚卿云悄悄转眼看穆青峰的侧脸,他盯着信上的一个点似乎在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问,师父,这信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您似乎看了很久。
穆青峰侧脸看了看他,顿了一会,道,倒不是信的问题。只是这个蓬莱故事让我有些......。
难道是曾在哪里听说过
这故事本身我应是和你们一样第一次知道...只是里面有个名字让我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楚卿云低头,见穆青峰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信上的乌昂两字。
这个将军师父曾在哪里听说过这应是许久之前的人了。楚卿云有些惊讶,难道是在别处的什么史料上有记载
不,应该不是在史料上...如果是山里藏书阁里有,那黄长老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应该会在信中就指出来。穆青峰此时也罕见地露出一副绞尽脑汁思索却似乎一无所获的样子,在楚卿云眼里很是新鲜。
难道是有人提到过此人的名字但这个名字也许在那个时代家喻户晓,在如今的南海诸国也只是故事里的一个名字了。我在来此地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师父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南海吧
穆青峰缓慢地点了下头,确实。而且我在此前似乎也没有听过谁提起这个名字...罢了,或许只是记错了。
话虽如此,穆青峰似乎仍在思索着。
楚卿云观察着师父的表情,又看向穆青峰手里的信,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应钰钟绕着船转了好几圈,也试图向老人搭话,但老人一直眼望前方,船头撞开的水沫四处纷飞,老人巍然不动,且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大多时候总是沉默以对。
她心里也明白,除了楼远和被认成别人的楚卿云,她和穆青峰最多算附带的人物,可能在老人眼里和随从甚至行李差不多,也只好放弃套话。在整个船上转了好几圈又回到船舱,见穆青峰在一边入定似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楚卿云则在旁边闭目养神的样子,她撇了撇嘴,也知趣地没有过去。
人转到船舱角落的黑暗里,白攸侧躺着,她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思考是否要把他薅起来再盘问一遍之时,就见白攸翻了个身,从脸冲外转到面朝墙壁,好像埋怨应钰钟吵到他一样。应钰钟深呼吸,思索再三没有伸腿踹他,百无聊赖之下又出了船舱,自己找了个位置打发时间去了。
等到楚卿云感到船速放缓,已然习惯的风雨声逐渐变轻,他轻推开窗户往外看去,船正在慢慢停下。狂风骤雨已变成和风细雨,漆黑的天幕下隐约能见几颗星子。船舱里白攸和师姐都已不在,穆青峰对他微微一点头,到了。
他走出船舱,应钰钟正站在高处往岛上看,手里还拿着一跟削尖了一头的木棍,楚卿云正疑惑那是什么的时候就在她脚下的地上见到了一桶鱼。
我去叫人,他们不太听我的,需要一点时间。老者此刻看起来似乎清醒了很多,有一种即将大功告成的期待和欢欣,步伐都轻快了一些,等人都到船上了我会告诉你们。
楚卿云抬头,高耸入云的巨树几乎要遮住月亮,高而粗壮的树根如同数条手爪一样牢牢扎入地面,那爪缝的黑暗中隐约闪烁着亮起又熄灭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