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断而作出不正确判断的典型例子。
马扩不但在第一感中就受到耶律大石的欺骗。并且在他整个出使期间一成不变地相信耶律大石决不敢过河一战,这就是双重的错误。即使马扩的第一个判断是正确的,军事情况瞬息万变,又安见得在新的情况之下,敌方不会修改其原定计划,反守为攻呢?判断敌方的战略企图,其危害性莫大于固执所见,一成不变,马扩恰恰就犯了这个严重的错误。这错误造成的后果将要在这次出使过程中不断地反映出来,使它功亏一篑。
拂晓以前,他们赶到新城。新城远离前线,不属于前线统领耶律大石的管辖范围。耶律大石派来的接待人员把使臣们移交给新城的地方官,转达了耶律大石的话,就遣返前线去了。
新城的地方官属于南面宫的系统内,没有义务接受耶律大石的命令。他们也不知道要怎样来接待宋使才算合适。
过去辽、宋两朝往来,虽然讲对等之礼,但在对等之中又存在着不平等。辽贵族始终不忘记南朝的皇帝是他们的儿皇帝、侄皇帝,即使宋朝力争到以兄弟相称时,辽仍要做个老大哥。辽方的使节、接伴人员在交聘和接待时,往往要以强凌弱,怠慢宋使,在言语、礼节和实际利益上占尽便宜。这种传统的外交方式,随着形势的转变,今天看来,显然是不合时宜了。这一点辽方的官员都已很明白,但是新的方式呢,还没有指示下来。辽政府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接待宋使之举。他们地方官负不起责任,只有驰奏燕京,静候皇后定夺。
马扩一行人在新城的三天中,受到和前线完全不同的待遇。辽官只有到吃饭的时候,才设盛宴,跑来作一次礼貌上的“伴食”,与他们客气周旋一番。最好是远远地离开他们,免得说话、行事出了差错,将来责任落在自己头上。因此马扩他们在新城是绝对自由的,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不去干涉他们、限制他们。
驿馆四周,终天都挤满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来问长问短,打听消息,有的单单为了看一看汉家的威仪,回家去好向四邻夸耀他已经见识过南朝的官儿了,然后把他们描摹、夸张到接近天神的地步,有的主动跑来献谋划策;有的还一本正经地说有机密事相商,一定要“承宣”亲自接见。“承宣”是汉儿们自己封给宋使的官衔,以后大家都这样称呼起来。
辽方防范松弛,连得在驿馆门口站岗放哨的也只是一些吃白饭不管事的老兵们,这就增加了这些人的形形式式的活动。
马扩和随员们一一接见了他们,斟酌情况把谕降的旗榜,填写了姓名官衔的告身和介绍他们同南边去的书函一一分发给他们,相机鼓动他们根据不同的情况以不同的形式来反抗辽政府。
马扩微微感觉到这次他接触的汉儿,分子比较复杂了,来看他的动机也较多样化。上次他只是以私人身分潜入敌后,人们跑来向他打听消息,发泄对辽统治不满的情绪,表白自己坚决反辽的立场和态度,他们的动机是纯正的,他们的感情是激昂的。置身于他们之间,不但十分放心,同时感到自己的情绪也随之而更加高昂了。这次他有了公开的官方身分,人们不仅向他打听、发泄、表白,也有一些为数不算太少的人希望从他身上获得某种好处。跟这种人接触时,马扩不由得警惕起来。
这里面可能有两种人,一种是一心只想做官的汉儿,另外一种甚至可能是辽方派来刺探情况的间谍。后一种姑置不论,对前面的那种人,应持什么态度,马扩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他抽空把这种感觉与赵杰谈了。
“宣赞说得不错,”赵杰想了一会回答:“前日在乡间找寻宣赞的都是庄稼汉,这两天找来的尽多是巨族大姓,他们虽然都是汉儿,却是大不相同的两种人,来的目的也自不同。”
“何以见得?”
“庄稼人一向受大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