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奶山羊走了出来,那羊步履蹒跚,走得极慢。
身后跟着的老邹挥打着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羊的后背。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他打开后车厢,等羊凑近,把手伸到腹部揉捏了几下,又拍了拍羊屁股,这才让羊爬上了车。
那时,我已经躲进了屋子里头。
隔着窗子,我看见了奶山羊左侧那只不太寻常的眼睛,掉下了一颗眼泪。
邹家又卖了羊。
听到了消息,第二天我爸就带着两瓶烧酒,跑到了邹家。
「亲家,我来看看徐粒,这死丫头有没有好好干活啊没给你添什么乱吧!」
对着老邹,我爸笑得恨不得把两颗漏了风的牙洞都给露出来。
可老邹丝毫不领情,没提酒,也没放人,嘭的一声就把院子大门又给合上了。
「诶诶!亲家,你这啥意思嘛」
「老邹,我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大闺女,就这样给贱卖了,我心里也难受,要不,你再补贴点给我,我听说你最近又卖羊了......」
「我也不要太多,先给个几百也行。」
见老邹还是没理会,反而坐到羊圈子里,自顾自给奶山羊剪起了羊毛。
我爸瞬间来气了,用力地踹了铁门几下,破口大骂起来。
可人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给他开门,我爸气疯了,把手里的酒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7.
酒瓶破碎的那一刻,我的心剧烈地颤了一下。
就在我被嫁进邹家的前一个晚上,那群追债的又追到了我家里。
我爸好赌,这一辈子每时每刻都在还债,追债的几乎每隔一个月就要上我家闹一次。
有点钱,就还能给糊弄糊弄,打发走。
没钱的话,那一整天家里都不得安宁。
起初,还只是骂人摔东西,后来,那群人看上了我大姐。
大姐那会儿刚满二十,谈好了一个人家,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
虽然也是卖过去的,但那家的人对她还算不错,再过两年也会搬到镇上去,好日子就在前头招手呢。
可那天晚上,为了少挨一顿毒打,我爸妈硬生生把我姐从被窝里扯到了外头。
即使是把头闷在被子里,院子里的声响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喘息。
还有隔壁姨娘婶子骂骂咧咧地叫喊:「大半夜,发春也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了!」
透过被子掀开的一点点缝隙,我看见了我姐被压在井口变形了的脸。
一边是红的,一边是白的。
后来,就算是被弄得全身是血,我姐也不敢叫了。
那群人来的第七次,她就死在了院子冰冷的地面上,彻底没了呼吸。
比我大姐更惨的,还是我二姐。
二姐被我爸直接卖给了那伙追债的,抵了利息。
因为这事,家里确实安宁了几个月。
可没过几天,我二姐的尸体就被人在河边看见了。
我瞧见她的时候,她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全身惨白臃肿,就这样浮在了河面上,有人说是尸体是从上游漂下来的,也有人说,两天前洗衣服的时候,远远地好像看见了一眼。
我爸妈没去认领尸体。
有人问起了,就说一句已经嫁了,和我家没啥关系了。
后来,这事也轮到了我身上。
8.
我看着那群人的眼色,丝毫不敢挣扎。
配合着他们的动作,嘴里紧紧叼着一块儿木棍子,以免咬伤了自己的嘴。
可无论我再乖,再听话。
也不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