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合、篾儿乞部的忽都带领少数残兵败将侥幸遁走外,其余首领在此役中尽数身亡。
就是这逃出罗网的三个人命运也各不相同。忽出鲁克后来逃往西辽,做了辽皇的乘龙快婿;忽图合投降了成吉思汗,与神箭合撒尔联姻;忽都则逃到了钦察草原,将容貌出众的侄女嫁与迦迪延,以此换来了容身之处。
忽都虽然逃脱,他的小儿子乌格却做了蒙古军的俘虏,被押到术赤的军帐,等候术赤的发落。
不知是出于对乌格年轻机敏的怜惜,还是出于乌格与他“同名”——多年前,术赤为赤勒格尔所救时顺口胡编的名字就叫“乌格”——的惊喜,术赤对乌格一见如故。他招呼乌格坐在身边,问了些鞍马弓箭之事,乌格对答如流,术赤对他更加赏识,决定予以留用。
其后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术赤与乌格之间建立起真挚的友情。为报答术赤的知遇之恩,乌格表示只要成吉思汗不计前嫌,他愿去劝说父兄以及篾儿乞残余力量投降。术赤十分高兴,但考虑到父亲此前已明令脱黑堂父子及其儿孙杀无赦,他打算先征得父亲的同意。
战后庆祝胜利的宴会给了术赤一个机会。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术赤趁着父亲高兴,向父亲提出了赦免乌格的请求。成吉思汗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等儿子把话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可以!你身为一方主帅,为什么非要违抗军令呢?”
成吉思汗前所未有的愤怒使原本喜气洋洋的大帐霎时归于沉寂。
术赤愣住了。他原以为父亲会理智地处理这件事,没想到父亲对篾儿乞人的仇恨竟是如此根深蒂固。
可让乌格这样去死,他实在不甘心。
“父汗,您冷静点。脱黑堂已经死了,乌格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只有十七岁。您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你不必多言。忽都的儿子非死不可!当然,我不阻止你去送他。”成吉思汗的语调反而低沉下来,惟目光中流露着无情的杀机。
“如果我拒不执行呢?”被逼到死角的术赤奋力反抗着。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乌格已在我的营地。”
“什么!”术赤的嘴唇一下变得灰白,“您……您居然……您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卑鄙了吗?”
成吉思汗一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儿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他卑鄙。过去,外人都知道他与长子间关系微妙,但将矛盾这样公然暴露于众人面前,这还是头一遭。一切都是因为乌格——忽都的儿子。
术赤的心好似要炸开般难受。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忍受这种痛苦,如果父亲不能相信他,那么这样的父子关系该是怎样令人悲哀!原来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术赤愤然离席。
“术赤,你……”眼看着儿子就要跨出帐门,成吉思汗的决心动摇了。他想着儿子的恳求,打算让步,或者干脆放弃原则。
“您还要说什么?”术赤冷冷回视父汗,“您是不是觉得我出生在篾儿乞部,也应该跟脱黑堂一块儿去死呢?”
“你!”成吉思汗怒极,下意识地攥紧了酒杯。突然,酒杯在他的手中碎裂了,鲜血从他的手心里一滴滴滴落在桌子上。
术赤看到了父亲的血,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心里传来一阵剧痛,这剧痛转眼又从他的手心传遍了他的全身。
父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您不该这样对待乌格。就因为他是篾儿乞人,他就“罪无可赎”了吗?
术赤转身离去了。
成吉思汗命令继续开宴。刘仲禄想给他先包扎一下伤口,被他粗暴地拒绝了。
众人面面相觑,索然无味。即使武士们献上了豪放遒劲的马刀舞,大帐中也依旧毫无喜气。
“大汗……”博尔术